第五章 阻碍重重
原本计划一个星期就能完成的工作,由于天气一直持续小雨,拖了半个多月才完成。
桂枝一行人回到林场,一个个就像是“刑满释放”,一闻到肉味就两眼发光,食堂也难得地杀了头猪,大块肉大碗酒地给他们加餐,桂枝饭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把一个白色编织袋递给柳叶,柳叶一打开,心差点跳了出来——怎么正是那两只灰色的小野兔!
“你可别喂死它们了,我哥特意让我带给你的。”
柳叶接了,眉开眼笑,提起便往宿舍跑。
曾陈正等在宿舍门口,手上提着一个小笼子,全是用小竹条编的。
柳叶接过来闻了闻,还伴有淡淡的竹子香味呢。她四周探头看了看,催曾陈离开。
曾陈不理她,他帮忙把小兔子捉进笼子里:“为了编好这个笼子,与杨树林打了两架,他那个人真是野蛮,你看……”他卷起衣袖来,手臂上有一大块淤青,又给她看自己的后背,也是一大块淤青。
柳叶拉着他进宿舍擦药油:“你知道他就是那样脾气,你别理他就是,打不过他干嘛还与他打呀?”
“我能不和他打吗?他都想把你抢走了。”他凑过脸来,想要亲她,柳叶赶紧躲开,“你不怕别人看到?”
“不管了。走吧,陪我吃饭去,我还饿着肚子呢!”曾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要拉着她去食堂。
柳叶愣了愣,咬了咬牙,随着他去了。
本来喧杂的食堂,突然安静了下来,不过五秒,便喧杂过方才,好事些的男职工装腔作势向曾陈“逼”过来,“恶狠狠”地各出一“拳”:
好你个曾陈,竟然不声不响就把我们的第一美女抢走了!
女职工们也开始交头接耳。
桂枝一行人,在山里时应该多少早已知情,便顾着吃饭,相对比较安静。
好吧,好吧,就晾在阳光下吧,不管怎样,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了。
一时间,消息几乎传遍了林场的每个角落,接下来虽然闲言碎语不断,但却并没像柳叶所预想的那样“天下大乱”,柳叶本来做好了要被“千夫所指”的准备的,曾家人却并没来向她“兴师问罪”,她鼓足的劲便一天天慢慢泄了下来,但内心的不安却愈来愈强烈。
然后有一天,曾陈没来上班,柳叶打他电话,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接连好几天,曾陈都没有出现,手机也一直打不通。
柳叶央着桂枝去帮她打听情况,桂枝回来时,递给柳叶一张从某处撕下来的纸,柳叶一看完,心情立时跌入了谷底:
通 告
告林场各职工:
由于鄙人教子无方,犬子欲行毁婚背义之事,为彰扬家风,鄙人宣布,自此与此犬子曾陈断绝父子关系,此后其人其任何行为均与我曾家无关。
曾其民示
即日
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好高明的曾家人,好高明的曾燕哦,不费一唇一舌,已然将她全盘击溃,她,柳叶,怎么可能任由曾陈为了她与他父亲断绝父子关系?也明明知道,他这个“父亲”对于曾陈的意义。
柳叶想了想,只得向老场长求助。
碍于老场长的面子,曾爸爸曾妈妈“客客气气”地“接见”了柳叶,柳叶不亢不卑地道明了自己的心意。
曾爸爸笑道:“我又没有反对你们啊,只要他舍得走出这个家门,你们就可以双宿双飞啦。”
呛得柳叶眼泪都出来了。
老场长把“通告”塞回给他:“你也只能唬唬他们两个,还即日呢!根本无效!”又拉着他好一顿劝,“现在的孩子啊,大人是作不了主了,就由他们去吧……”
“这个啊,由不了。陈儿若是不与我家燕儿结婚,我们这个家就散了……”曾妈妈开始抹眼泪。又凑近柳叶拉她的手,“你可是个好孩子啊,你就放过陈儿吧,像你这样的人才,怎么样也得嫁个大老板呢…… ”
曾陈正在里屋跪着呢,听到外面的声音,拽着两个包跑了出来,拉着柳叶就走。
“你去哪里?对岸的地盘也是我的,你这个没良心的。”曾老爷子站起来,气得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掷了过来。
两个人一路逃回柳叶宿舍,惊魂未定,手足无措。
“不会是真的啦,等他气消了,我再回去求求他。”曾陈见到柳叶发愣,便安慰她。
两个人把柳叶隔壁的房间草草整理了下,各自蜷缩在宿舍里,不安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下午时分,两人正在办公室忙着,曾燕风风火火地跑来了:“曾陈,你老爸正在闹绝食呢!你回不回?”
曾陈把文件一丢,急忙往家跑。
曾燕跟着跑在后面,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叶一眼。
柳叶愣在一旁,心直往下沉。她明明知道不过是曾家的手段之一,但却不得不自责和难过。
曾陈再回到宿舍,已是第二天早上,他进房间扛起他的两大包,过来哄柳叶:“我先回去哄哄我爸,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你等我。”
柳叶看着满脸倦容的曾陈,轻轻点了点头,目送他消失在宿舍楼后,放声大哭了起来。
又是连续好几天,曾陈没来上班,也没有电话打来,柳叶等着等着,心里实在不安,恰遇林场小休三天,便与桂枝一同回了县城。
柳叶一进家门,就觉得气氛不对,父亲今天竟然没去公园溜鸟,母亲也没去打牌,好似特意等着她似的,两个人沙发两端坐着,沉着脸。
柳叶心想肯定是“消息”走露了,想瞒也瞒不住了,便决定争取“坦白从宽”,自己主动从实交待。
她还没交待完一半,妈妈先沉不住气了:“我早先就反对你回林场上班吧?县城这么多个事业单位,你去哪个不行?原来你还惦记着曾陈那小子呢!他害你差点考不上大学不算,现在还害得你被人骂狐狸精!”
“妈,你冤枉我了吧?明明是爸硬要我回去的。”柳叶翻了翻白眼。
“是我要你回去上班的,但我没让你回去抢人家未婚夫吧?”老爸瞪着她,“偏偏又是他曾其民的儿子!你爸我和他在林场斗了十几年,你说说看,我怎么会和他做亲家?你还自己还主动上门找那老东西!真是把你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曾其民还算了。你也不想想他是谁生的?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矛头一下转到了父亲身上,“你倒应该高兴啊,又能与那个女人搭上关系了。”
他们也不回避自己的女儿了,阶级矛盾马上转化为人民内部矛盾,柳叶见“战事”可能要执续很长时间,便“逃”出了家门。
一个人,在街上东游西荡。
她曾经也这样迷乱过,没有方向,但那个时候,她至少还可以选择逃跑,跑回父母怀里,可现今呢?她根本无处可逃。
她一个小女子,独自在外闯荡,好不容易在职场中拼得一个容身之地,却一不小心,就差点掉入了他人的温柔陷阱。那个时候,柳叶孤苦无依,也处处受到所谓“前辈们”的排挤。就像某部言情小说里所写那般,成熟而又睿智的“大叔辈”上级总能适时地站出来为她解围,柳叶差点就要被感动了,原本误以为故事情节会像偶像剧中那般,也算是霸道总裁与傻白甜的剧情吧?不管过程如何曲曲折折,结局总还能差强人意吧?她并不是个贪心的人,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就足够了。
然而,剧幕才刚一拉开,故事大纲便毫无悬念地乍现了出来,情节老套得让她反胃,不过是事业有成却精神空虚的已婚男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想来骗骗她此类无知的小女子而已,那样的序幕,布景往往华丽无比,又有多少小女孩不为之迷醉?何况虚荣人人有之?香车美服谁不想拥有?柳叶也差点沉迷其中,所幸,她醒来得及时,她无意间路过他所居住的小区,一家三口的剪影让她立时清醒,所幸,所有的一切还是从前的模样,她仍旧可以简简单单地做她自己,仍旧可以像初离家门时一样,撒着娇重新回到家门。
而现今,她想要坚持的,却也是她最珍视的,可这份恋情眼看着就要在“洪流”中寸寸崩溃了,她该怎么做?才能捍卫她的爱情?
她真希望这条街永远没有尽头,她可以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只有她和曾陈的地方。
她也不知游荡了多久,竟不自觉地走回了家,父母也已安静了下来,摊下一桌子的菜,电视胡乱的开着。
“快吃饭吧。”妈妈心疼地给她夹菜,“感情的事,我们都不要急,一面走一面看吧......”
柳叶端起碗,不禁泪流满面。
第二天一早,杨树林也回来了,柳叶正在阳台上晾衣服,他站在他家的阳台向她招手。
两家人一个单元、一个楼层,如果不是防盗网,他可以直接爬过来。
“柳叶,你知道吗?现在整个林场都在议论你?”
“哦。都说些什么?”
“说你就是个狐狸精,一回林场都搅得鸡犬不宁......”
“那你还管我干吗?”柳叶心想不如就趁此机会,表表自己的心迹吧。
“我,我不同啊......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永远是你啊。.”杨树林激动起来,“你在我心里......是永远不变的……”
“你还是多去认识认识别的女孩子......你也老大不小啦……”柳叶转过头看着他:“我一直把你当哥哥,与桂枝一样,都是我的家人。”
“你就算不选我,你可以选择别人。但曾陈,他会让你失望的......”
杨桂林顿了顿:“你没回来前,难道他就没与别人谈过恋爱?应该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吧?后来也没有人逼着他娶他妹妹吧?他自己愿意的啊?!他假如自己明明不喜欢,却还是没有反对,可想他是个怎样听话的孩子?哦,现在你回来了,他反悔了,谁知道他又会不会再反悔?”
“那,就让他反悔吧?”柳叶叹口气,“是他选择的就好,我也决不会赖着他。你以后,就别再管我了。”
听柳叶这样说,杨树林反而无话可说了,他一拳重重地击在栏杆上,发出“轰”的一声,转身气冲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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