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后开了三年的早餐店倒闭了，我只能自己煮早餐。
煮早餐的流程比较复杂，我决定晚两分钟出门。
突然有一个类似旁白的声音在脑海中出现了：
“她自己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决定，会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
我浑身惊出冷汗。
到底是谁……在窥探我的人生？
【改变一个无关紧要的生活习惯，引来一场早已蓄谋的致命暗害。】
1
滴滴滴。
苹果手机死亡闹钟响起，现在是六点四十五分。
我随手披上一件衣服，脚尖在碰到地板的一刹那——
那个声音出现了。
“她起床了，现在正下楼准备洗漱，走到楼梯前共5步，走下楼梯共12步。”
我拿起水壶，装入凉水——
“之后她会烧开一壶水，不偏不倚500ml，会花费4分37秒。”
我买了早餐，坐下准备入口——
“她吃饭的时候都会先嚼20下，然后在20分钟内进食完毕。科研表明，从吃下第一口食物开始，到大脑接收到吃饱的信号，整个过程需20分钟。”
……
莫名地有种被窥视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不安。
最近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但奇怪的是，这人我从未在现实中出现过。
因为他只存在于我的脑海里，声音也只有我一人能听见。
这个男声很奇怪，声音是很独特专业的播报腔调，普通话标准，感情充沛。
最近我电视剧看多了，总觉得他既像这个男主，也像那个男配。
“现在她准备换衣服上班，昨天穿的是Z家的短裙，今天轮到M家的职业套装。”
“因为办公室新装了空调，她不得不再带一件外套。”
我吓得丢下外套拿起了刀，躲在衣帽间：“谁在那里！出来！”
可是没有人回应我。
“要钱可以，但请不要侵犯我的隐私，我是真的会报警！”我近乎崩溃。
依旧是毫无人声。
偌大的公寓，除了清晨的几声鸟叫，就是死一般寂静。
2
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出现。
而且我上几天还特意安装了监控，上班时间走神看了一天监控，一无所获。
我生性孤僻，不爱社交，几乎没有朋友。
白天是个办公室普通文员，晚上则是写出版风故事的作者。
监控显示，不仅我的小公寓无人踏足，连周围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
手表抖了抖，它示意我七点四十五分了，该出门了，不然将错过八点零八分的公交。
踏出门的瞬间，那个男声又来了：
“甄苑是个很自律严谨的人，她每日的生活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每周五会给自己买一束88元的红玫瑰，庆祝周末的到来。”
“她每次消遣时打开的电视剧《甄嬛传》，都定位在55集的40分钟开始看。”
“她连崩溃，都在可控范围内。”
……
我脚步一顿，非常不安。
要知道，被人戳穿真实内心想法，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更何况他一字不漏地阐述在我耳边。
3
原本以为这种生活渐渐习惯了就好，直到疫情后楼下的早餐店倒闭了。
我没有办法，只能用烤面包和热牛奶这种法子代替热腾腾的豆浆。
但是我算过，这种方法稍微麻烦，习惯吃的面包需要烤6分钟，牛奶需要隔水热10分钟。
综合起来，我将手机的出门闹钟调晚了2分钟。
这时，我脑海中有一个类似旁白的声音出现了：
“她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动作，会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
我浑身惊出冷汗。
脑子里的声音讲完这句话之后也没有继续，更没有解释。
我愣了片刻之后，彻底崩溃了。
“为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死？”
“至少告诉我怎么死，好吗？”
公交站的人看着我先是崩溃地大喊，再是乞求般喃喃，最后双目无神地看着公交车进站。
今天的公交格外的少人，被我吓跑的占一半。
最后，八点零八分公交进站，我麻木地刷卡上车。
试想，一个人突然知道近段时间就会面临死亡，但地点、方式不确定，甚至连时间也不确定，这该有多窒息。
整个上班路上我浑浑噩噩的，以至于走神坐过站了。
这是我上班三年来第一次迟到。
这道声音打破了我引以为傲的自律，还打破了我的平静生活。
4
这段时间我活在幻想的恐惧里，所有事情都小心翼翼地，试图排除所有不确定因素。
我检查了所有可能砸下来的物体，确保自己不会被砸死；
出门前关掉煤气，确保不会家里起火被烧死；
走在路上也仔细看周围，确保自己不会被无冤无仇的人砍死……
可能是我太过小心，那个声音暂时没有出现了。
我一度怀疑是我精神出了问题，或者是我写悬疑小说写出了精神分裂。
无可奈何下，我请假去了一个著名心理医生的诊所。
心理医生叫舒琴，是个很温和的人。
舒琴眉目一展：“说说你的症状？”
“我经常听到有人跟我说话，他能准确地描述我当前所做的生气，精确到每一分每一秒。”
“那个人知道我的全部计划，能预测我所有的下一步，这让我很惊恐。”
舒琴怔了怔，“是脑海里有人在跟你对话么？”
我摇摇头，“是旁白，就像是阐述故事一样的旁白。”
通常来说，旁白就是介绍事件发生的时间背景，还可以对人物做简单的介绍。
所以这个旁白，有时候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舒琴跟我聊了将近3个小时，却只说我没什么异样。
她出具的报告里，我这症状连被害妄想症都算不上。
“或许，你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了。”她语重心长跟我说。
我有点迷茫了，真的是这样吗？
“医生，假如我描述的声音都是存在的，那我应该怎么办？”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颤巍巍地拿着报告。
舒琴怜悯地看着我，“如果他描绘的内容跟你的生活能做到百分百的贴近，那你就试着打破这种规则，走出这个怪圈。”
打破自己的规则，走出习惯的怪圈。
就是说，既然我不想死，那我就和这个声音反着来。
5
一开始抛弃习惯的生活真的很难。
我盲目地在大街上走着，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个点我应该躺床上听时事新闻，或者构思大纲。
我吃着我过去讨厌的油炸食物和高糖饮料，它们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下咽。
相反，它们能给我带来前所未有的愉悦。
十一点了，习惯和闹钟告诉我该睡觉了。
但我依旧在外面，转身就去了酒吧蹦迪，玩得不知东南西北后凌晨才回家。
我从来不知道，我疯狂起来也可以这么有意思。
第二日的闹钟没有将我吵醒，我甚至还向上司申请更改了上班时间。
我们公司是弹性上班制度，我之前是九点到达公司，现在改成十点。
连公司的同事都说我变了，说我像是换了个人。
本来周末该在家里写小说的我，出奇地去看了电影、参加俱乐部还有玩彻夜的剧本杀。
这种没有条条框框的、近乎浑浑噩噩的生活，竟然格外的……
有趣。
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我每天都沉浸在惊喜里面。
此时的我，正坐在街边大排档和新朋友黄霖聊我的改变。
这是我从来没设想过的。
6
“老板！结账！”我站起来，豪爽道。
目视远方，天色黑而透亮，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正在她放下警惕的时候，那就是她最危险的时候。”
正在我以为彻底摆脱了之前脑海中声音的时候，他又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那个声音犹如催命符，吓得我心脏猛地一缩，水杯没拿稳掉下地。
噼里啪啦——
轰隆——
水杯落地的一刻，隔壁街道忽然传来爆炸声，震耳欲聋。
火光冲天，映照亮了我眼底的惊慌。
周围被震掉的瓦砾和生活垃圾纷纷飞起，吓得路过的人马上离开。
“报警，快打119！”
“我就说那条街有安全隐患吧，没想到真出事了。”
“电线缠得密密麻麻，还经常明火，唉！”
耳边充斥着人们的讨论声，隔壁我最近常去的小吃街，有很多美食常让我欲罢不能。
但可怕的是，可是我刚刚在那里买了炸薯条。
我浑身发冷，颤抖着握着手中的薯条，那种被支配的感觉再次灌入心头。
黄霖扶住浑身无力的我，慌忙道：“甄宛，你怎么了！”
我语无伦次，“我……我又听到那个声音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黄霖立马安慰我，“你要往好的方向想，说不定是你已经改变了，所以才躲过一劫？”
咔嚓——
我抬头，一块写着旅馆入住的广告牌眼睁睁从我面前松动、摇摇欲坠。
脚突然麻木住了。
即使内心的求生欲已经爆棚，但一想到我这段时间已经打破了自己生活的条框，却依旧无法躲过一死的时候，心里的悲凉顿时起来了。
脚步迈不开了……
突然有人一把将我推开，狠狠地往另一个反向推去。
广告牌最终落下，砸在离我不足十米的地方，烂得稀碎。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手不自觉颤抖。
等到带着灰尘的空气充斥鼻腔，我才意识到其实我还活着。
所以，我算是躲过这一劫了？
也许黄霖是对的，会不会是我这段时间太作，所以那个声音放过我了。
劫后余生的泪水顿时滑落，我没忍住蹲下抱头痛哭。
“小姐没事吧，需要纸巾吗？”突然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谢谢。”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接过纸巾后我发现不对劲，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瞳孔剧烈收缩。
7
这个人的声音，跟我脑海中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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