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向,靖蘇/蘇靖無差
※不會更動電視劇結局,堅持HE者慎入
二 相逢不相識
皇宮御苑的馬場邊,赤焰主帥林燮怒視著他那天縱英才的寶貝兒子,心想自己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沙場上他運籌帷幄,無論什麼樣的境地都能克敵制勝,敵人縱有千軍萬馬都難不倒他;然而唯有這兒子,給他添起亂來還真是花招百出,一個人就能氣掉他半條命。
這次林燮隨皇上到御苑狩獵,本想讓林殊趁機向蒙摯討教騎射,畢竟是帶他入門的師父,能得一次指導想必進益不少。誰知這小子又不安分,竟跑去折騰皇上還是太子時先帝御賜的寶馬!
那匹馬雖然已經老得不能再騎了,多年來仍一直養在御苑中,當時正在角落裡慢悠悠地吃著草。林殊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一邊高談闊論著「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論調,一邊想激怒那匹馬,看看牠還有多少能耐。那老馬越是不理會他,他就越要去逗弄,也不管蕭景琰在一旁拼命勸阻。最後真讓他成功激得那馬嘶叫著胡亂衝撞,林燮趕到時只見這位赤焰少帥得意地笑道:「看吧,不試試怎麼知道牠還有這等烈性!」
雖然馬匹經過安撫後並無大礙,皇上還是發了好一頓脾氣。林燮真恨不得打林殊幾十大板,奈何太皇太后疼這孩子實在是疼得跟心肝一樣,要是打了他鬧到太皇太后跟前可就麻煩了。於是林帥決定罰林殊不許跟去學騎射,並且要負責照看那些王公貴族家裡跟來的孩子們。林殊自然是百般抗議,倒是蕭景琰聲稱自己也有責任,自願留下來陪他一起受罰,他才勉強接受。有七皇子殿下在,林燮也比較放心一些,便隨著皇上打獵去了。
沒想到才一回來,林帥就看見國舅府言小公子被拴在一棵樹上。
「林帥!是我拴的!」蕭景琰挺身站上前,對著林燮急切地說道,「是我把豫津拴在樹上的,我想和小殊練習騎射,嫌他礙事所以……您要罰就罰我吧!」
「殿下,」林燮瞥了眼一旁的侍衛努力安撫著哭得慘烈的言小公子,然後無奈地看向這位講義氣的皇子殿下,「您和小殊都是我看著長大的,這種事你們誰會做,我還不清楚嗎?」他想這孩子生性仁厚,頗有乃母之風,可惜生在帝王之家,個性又耿直,將來恐怕是要吃不少苦頭。
「……」蕭景琰低下頭,不發一語。
林燮轉頭就對林殊怒吼,「林殊!你給我跪下!」林殊應聲跪下,他自知理虧,頭低低地沒吭聲,眼角卻不時瞥向蕭景琰。
「林帥……」蕭景琰還想求情,林燮卻不再理會他,「你給我好好反省,沒叫你起來不許起來!」說完轉身揚長而去,留下跪在地上滿臉不平的林殊和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蕭景琰。直到霓凰請來太皇太后,把林燮好生數落了一番,林殊才得以脫身。
雖然常常是無用功,但就像祁王說的,從小一直是蕭景琰護著林殊的時候多。
再見到蕭景琰,是一次意外的偶遇。
梅長蘇預想過千百種可能,各種地點、各種情景下的相遇,蕭景琰會有什麼反應、會說什麼話,他在心中演練了無數遍。他以為自己早已經準備好面對這一天,然而當那個人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梅長蘇竟有想逃的衝動。
這一日梅長蘇隨蕭景睿和言豫津前往迎鳳樓,觀賞霓凰郡主選婿大會的比試,主要是為了和那兩位爭相延攬他的皇子們打個照面,如此一來誰也沒搶得先機,在那種場合又不可能真要他當場選邊站,兩個人充其量只能像小孩子一樣相互較量罷了。
正在虛應故事時,竟意外受到太皇太后召見,梅長蘇強忍著上前喊她一聲太奶奶的衝動,卻不想太皇太后一聲「小殊」,在他好不容易撫平的心湖上掀起一陣波瀾。
所幸大部分的人並不把太皇太后的話當一回事,唯獨霓凰顯然早就已經懷疑他的身份。梅長蘇一面與霓凰在宮中同行,一面思索著後續的應對,無意間竟從一名虐打宮奴的太監口中聽到靖王的名號。
他一直相信自己可以冷靜面對那個人,不帶絲毫多餘的情感,就像他把自己也當成一枚棋子,佈在金陵城這張詭譎莫測的棋盤上。但當熟悉的聲音猝不及防從背後傳出,胸中的澎湃卻狠狠背叛了他。
他想見他,卻又不敢見他。
斥退那名太監後,霓凰與靖王交談起來,二人雖然長年以來各自領兵在外,加上為了避免梁帝的忌憚,這些年疏遠了許多,但關係還是不錯的。而梅長蘇卻像沒看到靖王一樣,逕自走向庭生扶起他來,無禮的舉動實際上是掩飾他的不知所措。直到靖王打斷梅長蘇與庭生的對話,使他終於不得不站起來行了禮。
「你是誰?」
你是誰。這個問題梅長蘇自己也想問。
有那麼一瞬,他恍然以為自己又回到那美好的歲月,他還是那飛揚的少年,蕭景琰還是他最親密的友人。梅長蘇抬起頭故作平靜地看著靖王,想起分別時的蕭景琰還未及弱冠,如今再見已是年屆而立的青年。他的面容改變並不大,只是多了幾許風霜、幾分孤憤,深鎖的眉頭將那個笑容燦爛的天真少年鎖進了囚籠。
「蘇某一介布衣,靖王殿下不認識也是自然。」這句話與其說是對靖王,不如說是梅長蘇在對自己說,靖王不認識梅長蘇、不認識蘇哲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能進到這宮牆之中,又有郡主相陪,豈會是尋常白衣?」靖王語帶諷刺,「想來是我不在宮中已久,孤陋寡聞了。」
雖然靖王的反應在意料中,但看到他充滿戒備的神情,梅長蘇第一次感覺蕭景琰離他如此遙遠,比起這分離的十二年間任何一個時刻都遙遠。
眼見氣氛有些尷尬,霓凰適時地轉移話題,「聽剛才那個奴才說,你經常來看這個孩子,他是誰啊?」
靖王低垂眉眼看著階梯上的庭生,卻又彷彿不是在看他,而是看著他身後的某個人,「他母親是官宦人家的女眷,性情溫順、懂些詩書,因罪沒入宮中為奴。我見他可憐,所以有時來看看。」
把焦點放在孩子的母親身上,相當聰明的說法。若是讓旁人聽了,也許會以為靖王是對庭生的母親有意,而忽略這孩子的父親,只可惜靖王面對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故人。梅長蘇不禁莞爾,蕭景琰本就不擅長說謊,騙騙其他人也許還可以,想唬過他和霓凰就太天真了。
「你這麼照顧這個孩子,難道僅僅是因為同情嗎?」霓凰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也不知究竟猜到了多少。靖王自知瞞不過霓凰,卻也不想讓更多人知道庭生的秘密,只能沈默。
十一歲、在掖幽庭出生、靖王對他特別關照,庭生的身分呼之欲出,梅長蘇很快便擬定好了新的計畫。無視靖王與霓凰的質疑,梅長蘇堅持對庭生表示自己會將他接出掖幽庭。
梅長蘇看著靖王眼底越來越深的狐疑,卻笑得更加泰然自若,「有許多事情,不去做怎麼會知道結果,讓我來試試又有何妨?」
儘管當年的笑靨已不復存在,梅長蘇仍然相信他還是那個蕭景琰,今日一見他更加確信這一點,因為當霓凰追問庭生的事時,他那副打死不說的表情和小時候替林殊頂罪被大人拆穿時一模一樣。
林殊不在了,至少景琰還在。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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