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又兼朝雨,早晨起得迟了些。雨是杏花细雨,风是杨柳微风,索性执伞不举,沿路走一走。海边春归迟,玉兰刚刚冒芽,垂柳远看似有一些绿意,连翘倒是一片娇黄,越发显得路边的行道树光光的身子静立在春雨里。马路中间是一道绿化带,遍植齐腰高的石楠,就是这晨雨中石楠的光泽,让自己的内心某处微微动了一下。
几乎每天都打这丛石楠中穿过,平时并未作更多关注。只是在这个早上,丝丝微雨斜落,青青曦光泛照,一片片不知是昨夜还是今晨刚刚绽出的嫩叶,有一种说不出的滴艳,又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辉芒,还有一种柔而不弱的质地。尖芽的颜色,说红不红,说紫不紫,似乎再浓一分则过艳,再淡一分则黯淡,长一分则纤弱,再粗一分则拙蛮。
回来查了一下资料,才知道应该叫红叶石楠,因其新梢嫩叶鲜红而得名,还有个令人惊叹的名字叫“红唇”。它的叶片呈蜡质,在专业上叫“革质”,能更好地防寒储水。春季新叶红艳,“堪比春花红”,夏季叶色转绿,“绿叶发华滋”,秋冬又呈红色,“霜重色愈浓”。而石楠叶入药可祛风通络,石楠根可除湿活血。
石楠并不仅仅以灌木的形态出现,记得曾去黄岛的一家苗圃参观,田间道旁的行道树就是一棵棵独立成株的石楠,树高三四米的样子,树冠修剪成球状,树干一人多高,已经很像树的样子。但还是喜欢崂山太清宫里近百年的石楠,也有二三米高,七八株生长在一起,仍然是灌木的样子,遮护了方圆三四分地的面积,令人叹奇。
石楠树红叶石楠与做烟斗的石楠木不同。石楠木通常生长在崎岖的地中海沿岸岩石间,树上最坚硬的树节可以制成烟斗。奇特的是,石楠木没有年轮,只能通过树枝茂密与否来鉴别树龄。据说这种石楠木的资源也日渐匮乏。
想起几天前三五老友闲聚,钟兄聊起他的侄女,父亡母弱弟幼,靠着自己的勤快机灵学到了一手极佳的裁缝活儿,靠着勤俭亲和在居民小区里赢得了好的口碑,养了全家还置办了房产。前些年春天和她爱人回山里老家待了几天,把地里全植上了石楠树苗,亲戚帮着管理,几年下来竟然赚了不小的一笔,硬是在寸土寸金的大商场里盘下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生意越来越是红火。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楠字。
故事自是励志,但我更好奇的是,为啥她独独看中栽植石楠呢?仅仅是因为名字里有个楠字吗?当时只顾唏嘘了,未能来得及问,现在又不好再打电话旧事重提。或许这位姑娘懂得一些园林苗木的知识,或许受过高人的指点,抑或她与石楠有相同的气质,答案无从知晓。
再静静地细看一下这晨雨中的石楠叶片,那种革质有一种肉肉的感觉,但却十分紧致。而一丛丛石楠延伸开去,让人感觉很是舒服,不惹耳目,不事张扬,没有木本植物的侵占与霸道,却有草本植物的亲和与委婉,不管是处在高大的法桐之下,还是低矮的黄杨之上,都一样呈现出低调的华丽。而这低调华丽的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变成浅绿、深绿,最终静静坠落,化作泥土。而夏秋时节,丛丛石楠会开出米粒大的小花,远不可闻,近却有芳,是一种淡淡的香氛。
自此识得石楠树,可留半日为芳歇。在我不徐不急的人生步履中,又多了一道可随意驻步观赏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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