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了,和爱人一起开车回到曾经生我养我的故乡,宝成铁路的一个小车站,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红花铺。翻越重峦叠嶂蜿蜒起伏的秦岭山,看着宝成铁路沿线的一草一木,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我痴痴的看着碧绿的山野,思绪汹涌,多么想早一点回到你的身旁,我的故乡变样了吗?
我的故乡春天很美,桃花杏花漫山遍野,红红的羊奶子、橘红色的野樱桃、黑黑的桑椹,极大的满足儿时小小的味蕾;夏天,清澈的嘉陵江水在欢快的流淌,母亲们在河边洗衣,小伙伴们则在捉小鱼,过家家,岸边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和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秋天的大山里,各种野果更是让人垂涎欲滴,五味子、八月瓜、野葡萄、毛栗子、核桃,处处散发着山野清香的甜甜的味道;冬天,漫天的飞雪,母亲和我一起走过漫长的冬季,父母温暖的爱为我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故乡的情让我魂牵梦绕,故乡的美深深的镌刻在我的脑海里,今天归来的我,还能找回记忆中的童年吗?
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想着故乡的模样。没有了父母,还有谁会记得我?没有了父母,回故乡还有什么意义?可我还是想回来,看看家乡的美景,尝一尝家乡的味道。闻一闻故乡的气息。
终于踏上日思夜想的故土,走到儿时上学的教室边,看到已经破败不堪的小学校操场上遍布杂草,这里曾经朗朗读书的孩子们,如今都去了哪里,他们也曾回来过吗?
小伙伴们那银铃般的笑声,隔着光阴,仿佛从空中飘过来,没等我仔细分辨,就已经被风带走,悄无声息。小伙伴们相约着挎着篮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去打猪草。多少次追逐花丛中翻飞的蝴蝶,多少次驻足聆听燕子的呢喃。我们在嘉陵江边里抓螃蟹、捉小鱼,总也玩不够的过家家、老鹰捉小鸡、官兵捉强盗的游戏;赤着脚踩着泥,把一坨泥巴掏空,摔的啪啪响,看谁泥巴赢的多;用自制铁丝圈缠上蜘蛛网去粘树上的知了;爬上树折柳枝编柳帽,个个飒爽英姿,还有哥哥给妹妹做的呜呜响的动听的柳笛。真怀念童年的一切美好,即使物质生活贫乏,依然有单纯的快乐、天真和情趣。时间如哗啦啦的流水一去不复返,童年的回忆,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好像才刚刚经历。
生我养我的那排工房,早已没有了踪迹。被一片片水泥路和新楼房覆盖,再也找不到故乡我曾经的家了。再也听不到母亲亲切的呼唤,再也闻不到家的味道,再也没有了节假日兄弟姐妹回家团圆的欢声笑语。
通往嘉陵江的小路,已经被杂草侵没,隐隐约约仿佛看到河边那熟悉的爸爸种的菜地,郁郁葱葱的玉米、爬满架的豆角,绿油油的小白菜、萝卜、菠菜……,隔着时空我好像闻到了嫩绿的清香。父亲上了一天的班,依然为家里的生计奔忙,在菜地里的 耕种的形象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们看到公路边还留下的一排工房后,一个老人在种地,走过去问他是否认识我们,怎么可能会认识呢,我离开这里至少有40年了,就是面对这个老人,我也不敢认呀。只是猜想是不是那个一直在养蜂的老人,可也不像呀,我们都花甲了,他还能这么利索在种地?一问,果然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吃他养的蜂蜜,却没见过他本人,今天见了简直不敢相信,这哪里是85岁的老人,走路的状态就60岁的样子,太年轻了。他除了耳朵有点背,面相也根本看不出来像85岁,我们不由得伸出大拇指,我们劝他老人家不要太劳累了,该歇歇了,可他说闲着可能还会不自在。是的,每天这样劳动着,身体还能充满活力,更不会生毛病。
当我们准备离开时,又碰到了一个老者,穿着铁路工人上班时的衣服,他老远跟我打招呼,我礼貌的回应一下,我问他是否还在上班?他说,已经退休了,我问:“你是这里长大的吗”,他说:“是的”,“你认识我吗?”他表示不认识,他告诉了我他的姓名,真不敢相信曾经的小伙伴,现在已经两鬓斑白了,那种状态比那85岁的老人还显老。我心里这样想着,还真不敢直说,因为他比我还小一岁呢,是不是我在他的眼里,也是这样不堪呢?
故乡,你养育了多少儿女,而如今他们都离你远去,遍布大江南北,为了理想,也为了生活各奔东西。我的父辈们,为修建宝成铁路贡献了自己的青春年华,那曾经热火朝天的场面呀,如今都已成为了历史。
后来,我们又到凤县参观了灵官峡博物馆,看到了我们的父辈为修建宝成铁路战天斗地的场景,作为铁路子弟,为他们的不畏艰难困苦,吃苦耐劳的精神所感动,为他们创造的中国第一条电气化铁路的辉煌历史所骄傲。是的,没有这些筑路英雄付出的血汗乃至生命,就没有今天高铁的万里驰骋,就没有今天铁路沿线先进设施、设备以及绿植环境的整齐划一。
时光飞逝,星转斗移,那个养育了我、滋养了我的故乡啊,像飞驰的火车越来越远,再回头,已不见来时的路。故乡——我回不去的地方,我只能用童年的回忆与他重逢,把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沟一壑,永远深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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