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电话

自从知道妈妈的腰扭了以后，到今天为止，我抽空打了好几个电话。妈妈总是说腰还没完全好，走路还有点疼。到今天为止，正好半个月过去了，今晚妈妈告诉我，这回是彻底好了，这几天在下雨，也没事干，整天就是休息。

说到后来，妈妈说，稻床上的油菜也栽种上了。一共四垅地，用锹翻耕了两垅，后来腰扭了也没力气挖，其余的就那样在垅上挖了些小坑栽上了。

老天是不是也会眷顾弱者，天作成人之美，妈妈栽下油菜苗的第二天，就下起了小雨，连着下了好几天，直到今天。天气预报说，还会有几天的阴天及下雨，这倒是帮了母亲的大忙了。

一般人在栽种完的第二天，就得挑水去浇苗，以便菜苗的及时成活。赶上下雨，这道工序就免了，事实上，妈妈想挑水去浇也是办不到的，上次就是因为挑水而扭的腰。

妈妈说，乌石凼（我们墩子所属的水塘）里应该还有随着水退而沉下来的鱼，齐仓那里的一个小凼，有人把它抽干了，捉了几十斤鱼。乌石凼里怎么也得有百把斤鱼，过年的时候如果不冷，就把它抽干看看。

我说这是个好主意，不管冷不冷，捉鱼那么点时间怕什么，不就是要花费两天的时间吗，完全没问题。

我们还聊到了关于冷冻食品的问题，妈妈说，自己以前喜欢吃街上的卤鸭，这回也不想去买了。邻居们也都知道，这类的冷冻食品最好不要吃，新鲜的猪肉倒是完全可以放心的。

妈妈说，自从买了几只鸡以后，弟弟托人帮妈妈买回了一袋糠，一袋玉米，一袋大米。玉米搭配着糠给鸡吃一点，人吃可以花上三毛钱一斤去磨成粉，早上可以搞点糊糊吃，吃点杂粮对血糖的控制有好处。

妈妈说，现在的天气有点变冷了，天黑以后，基本上就洗漱完毕上床躺着。我快到八点打电话的时候，妈妈说，自己已经睡了一觉了。

看来我这个电话打得真不是时候。妈妈说，自己晚上也没什么事情，不睡觉还干嘛呢？早上五点半左右就醒了，只是天还未亮，就坐在床上等到天亮起床，弄点早饭，吃完出去转上一圈，下雨就出不了门，只能在家干坐着。

孤独老人的日常也就只能那样了，少了另一个人的陪伴，生活也就变了模样，只是这些又怎么跟儿女们说呢，说了除了让他们担心又能怎么样呢。

妈妈其实也知道一点自己的病情，只是她宁愿相信自己的感觉，确信自己是完全康复了。但她又哪里知道，这是药物控制的结果，一旦控制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今春的油菜老风波，妈妈肯定会记在心里。隔壁庄子上那个妇人的嘲笑让她不堪忍受，体弱的她用自己的缓慢坚持回击了那个狭隘的灵魂。

妈妈的声音是世上最美的声音。我拿着手机的话筒久久不愿撒手，妈妈几次说，电话费要钱的，不说了吧。只是在她重复说过几次以后，我才答应挂断了电话，而每次都是她主动先摁掉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