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顾

眷顾

模糊中是一个刚开春的放学后，

在一大片枯黄的草地旁边的河堤上，

我发现了一棵小草。

惊诧于它的碧绿顽强，

赞叹着并小心翼翼挖起，

你是上帝的宠儿还是

被遗落凡间的天使?

我捧回家把泥土洗去，

得意地对爸爸说：

根没有丝毫损毁。

爸爸却带着责怪问：

为什么不带着根的“母土”种在家?

可我只想

把它紧紧带在身边陪伴，

干干净净放在铅笔盒里

随时看到它的存在。

后来怎样我也记不清啦。

再长大以后，

院子的墙头上

冒出一棵柳树。

我欣然而敬畏地望着它，

隐约感到对面的爸爸意会的眼神。

当它越强壮，

墙面的裂缝越来越明显。

我再一次地望向它，

无奈又怜惜。

爸爸看看我又看看它，

那是我们最后的凝望。

迎着热风穿行在路上，

偶尔把车子撂在一旁，

爬上山坡避一片清凉，

把玩蓖麻子、摘酸枣、寻野菊花。

忽然被眼前一地娇艳的嫩黄呆住，

被溪水宠爱着的不知名的野花，

就那么肆意地盛开。

再后来，

那个长长的无聊的假期里，

在走访好友家时，

阳台上那婀娜的绿成了我对爸爸的期待，

只因为

那是同学爸爸多年来种下的。

许多年后，

在爸爸终于因为手术后治疗，

放下了手里每天的忙碌。

先是一盆两盆，

后来竟像变戏法一般，

十几盆到上百盆，

屋子里院子里快没有了空间，

成了花的家园！

怀了小宝带着大宝与老公团聚，

一别差不多就是一年。

寒冬到来，

病床上的爸爸，

细细嘱托把花安置暖房。

葬礼上，

我托爸爸养的那盆兰花，

开得正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