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一旦脱离了真实,即使不灭亡,也会变得荒诞。
——托·卡莱尔
本期思考一个命题:如何做到极简?
我在之前的一篇随笔当中,谈到了自己对于极简的一些看法。那是我断断续续实践极简两年以来一些片段的感受,很难得有这样的心思能对过往吸收的一些理念进行总结和反思。其实只是因为心里有个角落会很难受。一直在认真奉行极简、断舍离的我,为什么精神和物质仍会感到双重的无力和空虚?
现在似乎找到了这样一些问题的答案:那是因为在断舍离之后,我没有再专注。你极简之后的那个状态就是当下最好的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安住于你手中所拥有之物。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种感觉?举个例子来说一下吧。
譬如,你断舍离之后,只剩下自己认为最喜欢的可以再穿一个冬天的冬鞋,此时已经很好了,不是么,人总不能光着脚过冬。但是,过了两天,你内心会不自觉滋生出一个声音,“一双怎么够,至少得两双换着穿才能过冬啊”,你转头一想,也是,极简又不是说只能一双鞋,万一哪天鞋子湿了,或是洗了,那不就没鞋穿了,不行,我得再买一双。于是,你脆弱的理智就被自己虚拟的对自我的同情推到了一边。接下来很自然的行为便是打开淘宝,挑选你自认为很喜欢的又一双冬鞋。
天哪,你在这样做的时候,你还指望你能得到极简所带来的什么美好感受和改变吗?这哪里是极简,这根本就是浪费,堂而皇之的浪费。此刻的你已经陷入虚假的断舍离的物质欲望深渊而不自知。真正有益的“断舍离”,应该将自己的心,自己的行为安住在你只有一双冬鞋的状态,之后的发展变化才是你真正的修行所在。
很奇怪,在画素描的时候,心里就会特别想要去厘清“极简”“断舍离”这样一些的概念。为什么?我想,大概是因为素描里面只有铅色来体现的“暗灰亮”。一支铅笔,一张纸,它迫使你摒除一切杂念,硬是将你的视线,你的思维,你的手头功夫集中在简单的黑白世界里。
我们看日本人极简风格的家具、着装,你会觉得好清爽,好优雅,也好羡慕,但实际上,做出那样一副姿态是简单的,难的是往后余生都以这样的状态生活。就像这铅笔素描,乍看大师笔下的三两笔传神的素描肖像,你会极为向往,自己动笔在“暗、灰、亮”的调子间游走的初期,也是倍感兴奋,但是在头骨、石膏块面、石膏人像、五官人像......一点点走下来的时候,你乍见之下的欢兴早已不见,心中所剩之块垒完全被枯燥、乏味占据。
是的,极简里透着雅致,也带着乏味,做一个极简主义者,便是要耐得住这乏味,抵得住物欲的诱惑,安于你断舍离的状态而不有所乱地增加。学习素描亦如是,要从这枯燥的活里寻出美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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