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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菜摊上的芸豆,用红绳系成小捆摆成一排,不用称重,一块钱一捆。三胖觉得好亲切,说自己小时候也卖过母亲种的芸豆,也是这样提前捆好……
说这话的时候,我们站在离母亲的菜地,以及那个戴眼镜、塌鼻梁的小姑娘的菜摊都不是很远的地方,只是时间迢遥,有三十年之久。
这个地方是贵阳小河,从五岁开始,三胖就混迹于此,所到之处,鸡飞狗跳,盆翻瓦碎……好在她也有令人欣慰的一面,学习成绩不错,又擅长吃。
说到吃,贵阳实在符合三胖的心意,一分钱一个的丝娃娃,三分钱一个的烤豆腐果……据说,有那么几回,她把自己撑成仰歪蹬,几天都不能动弹。
这次,我跟随她漫步小河两次,一次是在黄昏,一次是在早晨。
近乡情怯,离那片老旧的楼房越近,三胖的脚步就越缓慢,表情也愈显凝重。她认出了路边的树,它高了,粗壮了,还是站在老地方。她看见了好朋友的旧宅,就是红砖房上面那个黑洞洞的窗口。
轴承厂的食堂也被她发现了,想当年,三胖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许多个早晨,她背着书包,路过食堂时花两分钱买个白面馒头夹点油辣椒边走边吃。而这个傍晚,食堂油漆脱落的铁门紧闭着,任夕阳斜照、任杂草丛生,任三十年后的小姑娘在它面前伫立……看上去它对打开心扉、追忆往昔这样的事情毫无兴趣。
还好,还有几棵熟识的树在前面迎接她,树叶在闷热的空气中轻微颤动,几栋低矮的房子也迎合了她的记忆。而路边乘凉的老人,她觉得面熟,却不敢贸然相认,只能匆匆一瞥,怅然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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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早晨,天空阴沉,在一场大雨来临之前,我们走向她的故居。沿途的大片民宅已经动迁,人去楼空,满目疮痍,铲土机还在继续捣毁着断壁残垣,路上尘土飞扬,我们不得不掏出口罩来戴上。
三胖家的楼房竟然还好好地屹立着,看得出里面住着很多户人家,阳台上、房檐下晾着衣服,楼前的泡沫箱里种着蔬菜。她家是下了楼梯左拐后的第一间,房门,厨房的小窗已经更换了式样,走廊里的水槽子也不见了。在三胖的记忆中,这里应该有很多刻骨的细节和画面,可她未敢细细打量,未曾触碰房门,她像是在梦里飘过,只停留了很少的时间。
在旧居的附近,我见识了她小时候攀爬过的花砖墙,观赏了她被一盆仙人掌扣住的那个倒霉墙头,她翻越过的土坡,坠落过的山崖,我也都逡巡和眺望了一番,真是大开眼界。
废品收购站的门口,一个白净的小姑娘坐在凳子上,见我们看她,羞涩地垂下头。那时,唯一的道路正被一辆拉土石的大车阻挡,两个老妪在扯着嗓门交谈,一个调皮的男孩疯跑过去,一个老太太,在简陋的菜地里拔着青菜。
还有一场雨,被云揣着,正急咄咄地赶来。
三胖在小姑娘面前蹲下身子,“咱俩握握手好吗?”
小姑娘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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