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叫你什么

我应该叫你什么

北京大学的未名湖冰场，静园草坪，勺园食堂，一教教室，塞万提斯像面前，都有我和老尚一起腻歪的痕迹。北京冬夜里的寒风就像刮土豆丝的擦板，总会有脸在淌血的幻觉。但我要见老尚。我只好勇敢的围上围巾戴上帽子穿好秋裤。在湖边，还是冷的不行，老尚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把我的脸塞进他胸口里。

我觉得这时候我就像个柔弱娇羞的电视剧女主，但事实是我是个男的。只有在这些黑灯瞎火的地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几乎看不出性别，我才敢这样放肆的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我觉得自己幸福的要飞起来了，于是我叫了他一声老公。因为我看到我室友的女朋友在微信上叫他老公，他好像很羞涩但是又很满足的样子，我觉得老尚和室友这个臭直男挺像的，所以我认为他也会羞涩又满足，但是他没有。

“你叫我什么？你可真他妈恶心！哈哈哈！”

我从陶醉迷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觉得脸又淌血了。就像春风得意大摇大摆的时候，别人告诉我眼屎没擦干净。也仿佛给北大抹黑了。我对不起您。

我不服气：“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叫老公你难道不会有一种男人的征服感吗？你不是可喜欢征服我了吗？”

他一副啧啧啧的表情，嫌弃的说：“你能不能有点男人样？少女心也太重了吧！你还是世界双一流大学的男大学生么？”我只好作罢。

过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又问了一遍：“我应该叫你什么？”他问我想要叫他什么。从确定关系开始，我就一直叫他老尚。因为他比我老五岁，而且我很享受这样叫自己的男朋友，给我一种这个人可以依靠的感觉。虽然他一直试图让我改口叫他小尚。

爸妈从我小时候就开始问我是想要一个弟弟还是妹妹，一直问到现在他们也没生。我总是说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一个哥哥。事实上在这段恋爱里，的确是把老尚当成了哥哥，总希望他可以带着我，保护着我，一起走人生余下的路。

我说我叫你哥哥吧。他笑了一下，又思考了一下。他说现在还是叫他老尚，等到恋人做不成了，也不可以分开，那个时候再叫他哥哥。我努力的抬起头，冒着脸蛋淌血的风险，吻上了他的嘴。

柴静说，生活本身矛盾密布。恋爱很难，男人间的恋爱更不易。可是即使这样，我也天真地希望这个24岁的老男人可以陪我一辈子，无论是以恋人还是以哥哥的身份。这是我的初恋，我很庆幸对象不是一个渣男。哪怕他惹我生气到一个人抽闷烟结果因为水平太菜而吐晕在厕所，我也还是心怀感激。他说他是处，他说他月薪不到一万，他说他打算换房子让我也住进去。这些都可能是骗我的，但是他拥我入怀时那个幸福的傻样子，是没法骗的。

一个月后的今天，我看第二遍<Call Me by Your Name>，想起这桥段。

Call me by your name and I'll call you by mine.Elio.Oliver.

我暗自感叹，外国人真是会玩。可是在脑子里排练了一下，他叫我老尚会是什么样子。想想就浑身尴尬。我们俩不适合像这样捕捉爱的小游戏。我还是叫他老尚吧。

“那我又叫你什么呢？”

“随便咯。”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