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我能看看他吗

“林局，出事了，借一步说话。”一个年轻的小警官把车门拉开一个缝，脸色可以说是极其难看了。林立国心里一个咯噔，脸上对古道的柔情瞬间褪去，换上在公安局里的那副铁面无私的大黑脸。
“说。”林立国点燃了一根烟，他回头看见古道正趴在车后座上，从后窗里望着他，他似乎还能听见古道的哭声让他耳边嗡嗡地响，那眼泪真是砸在他心上。
“池队长她...可能出事了。”小警官低着头，完全不敢直视林立国，这种时候，谁都不敢触林局的霉头。
“怎么回事？话说清楚。”林立国的心脏越跳越快，他那种不安的预感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是！池队长原本已经接到了古书文的消息，前去啤酒厂进行逮捕，可是和她同行的队员居然在我们到达池队长家里之前就告知她，古书文的卧底身份被发现，队长母亲被杀，队长发回信息找我们确认，联络员没敢瞒着，然后就失去联络了，追踪器没有信号，极大可能是被销毁了。”
“靠！内鬼！”林立国已经红了双眼，池雪失去联络是被告知古书文卧底被揭发，那她极有可能是冲去报复，啤酒厂明显是个套，“失去联络的时候她到哪了？”
“...啤酒厂...三公里远的农家乐...”
既然内鬼敢告诉池雪他们发现了古书文，那么说明他们确定池雪跑不了了，而古书文，作为一个要挟池雪的人质，此刻或许还有命在。“上报上级，立刻联系特种部队请求支援，带上医护人员随时待命，出直升机，再带一队精英，分两路包围那个农家乐，咱们的人野外战斗能力不如部队，不要妨碍到他们，尽量配合，马上出发！”
“是！”情况紧急，小警官一下蹦上警车就消失在古道的视线里。
林立国回到车内，看见哭到打嗝的古道，心里是满满的无助，眼下他必须离开回局里坐镇，可是她不可能把古道留在现场，凶手能进家门杀人，还有可能是熟人作案，林立国没有那个胆子把古道交给邻居照顾。
“古道，你听林叔说，现在出了点事，爸爸妈妈需要林叔的帮助，林叔必须离开这里，我知道你和外婆感情深，但是现在你必须和林叔离开这里，去局里找熟悉的阿姨照顾你，好吗？”
“爸爸回来了？他和妈妈在一起吗？他们怎么不回来啊？”古道的嗓子已经哭哑了，林立国拿纸巾擦掉了她的鼻涕泡，“小道，答应叔叔，先别问好吗？妈妈是不是跟你说过，有些问题不能问，你只要知道，只要你乖乖听话，爸爸妈妈很快就能回来陪古道了，好吗？”
林立国看着古道的眼睛和脸颊都被憋得通红，他知道这样很残忍，“叔叔求你了，为了爸爸妈妈，还有...外婆，好吗？”古道愣愣地看着后视镜里的林立国，眼神渐渐空洞，林立国看到她木然地拿起纸巾，一张一张生生往自己脸上按，心里对这次卧底被揭发地意外感到深深地自责，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同志。
林立国一个急刹车停在警局门口，交代了门口的一个女警出来照顾古道后就不见了身影。古道看着林立国消失在走廊尽头，终于跟着女警走进了值班室。
“林局，出大事了！”一个便衣横冲直撞进林立国的办公室，“古书文，古书文被丢在局子门口了！”
“我们的支援什么时候能到？嗯，好，我马上准备。”林立国放下电话，飞速向外走，“什么情况？”
“是一辆面包车送来，丢下人就跑了，我已经叫人去追了。”
“救护车什么时候到？古道在哪？别让她看见。”
“林局，那个，没叫救护车，人早就不行了...”林立国猛地顿住脚步，眼眶立刻就红了，他早就猜到了，但还是若无其事地问救护车来了没，就是心里还有一丝侥幸，这帮毒贩，一个个的亡命之徒，心理早就扭曲变态了，可是那是他的战友，他的兄弟，那是死了，是死了啊！
“还有，小道她...就在值班室，几个小年轻不懂事，直接就把古书文搬进去了...”便衣已经快要哭了，这都是什么白痴干的事啊，他怕是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古道那句颤抖的“他怎么了”。
“你们真他妈能干啊！”林立国本来是悲痛难当，现在简直是暴怒，他知道自己该冷静，可是他的心头涌上来一阵一阵的血气。不能倒下，这是唯一支撑着林立国的信念。
林立国在值班室门口站住了，他没有听到古道在车上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声，这让他越发的不安。终于，他还是走了进去，两排警察直直地望着他，古书文浑身都是干涸的血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翻起来，是被刀挖的，他头发很长，盖住了脸，但是可以看出耳朵已经被完整地削掉了，露出来的手指头也一根根被拗断。
林立国看向古道，她就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林叔叔，他是我爸爸吗？”
沉默，还是沉默，直到几个女警哭出了声，“...是...”“那我能，看看他吗？”
林立国旁边的警察示意，准备带上手套，却慢了古道一步，古道直接蹲下身，用手慢慢拨开了被血液黏住的头发，“爸爸，原来是这样的啊。”
所有人惊讶地发现，古书文脸上被刀刻上了“卧底”两个字。林立国大惊失色，糟了，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