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祝家二小姐,最大的兴趣就是花钱。每次施舍的钱,都是一百两起底,才堪堪配得上我的身份;住的客栈,都得是自备的绫罗绸缎;出行的轿子是一张床,要十六个马夫抬着。
我之所以可以过如此奢侈的生活,一方面是我家不缺钱,另一方面是这个家不能没有我。
因为,可以联姻的只剩下我;可以护住这个家的也只有我。
同父异母的哥哥,不提也罢。他比我更加会奢侈度日。但差劲的是,他只会花钱。整个家族产业,是我协助父亲打理;当有人闹事时,由我出面解决。柔柔弱弱的女子形象不适合我。
难得的是,我这种人,也能配得个花天酒地的未婚夫。若我无想法,这辈子,我就是他的当家主母,为他生个一儿半女,再为他纳妾育子,助他开枝散叶,打理的内院不乱,最后熬死他。不管是谁的儿子接管家业,我都可上座,一群人都得仰我鼻息苟活,我也守得云开,可威风一阵,糊涂专宠一时,过完一生。活着,好似如此!
毕竟,我应该还有三个姐姐,两个妹妹。
大姐,被一个允诺给父亲的保证,送给了大她三十岁的老男人,老男人家中有一个十分凶悍的妻子,对于老男人在外养的女人,一律打尽杀绝。不幸的是,我大姐怀孕时,被发现了,当场就被打得鲜血直流,而老男人只是战战兢兢的冷眼看着。因为他就是靠妻子发家,才有了如今有权有势的地位。若是他妻子不再帮衬他,他就只能过曾经的穷苦日子了。
二姐出生时,三姨娘说是儿子。父亲很高兴,赏了很多东西。据母亲说,她每次经过三姨娘的院子时,都感觉在发金光。使她这种从小见过世面的官家小姐,都得流着口水艳羡。毕竟,哪个地方能做到寸金寸土了?这个院子的富裕程度,甚至达到了随便抓把土出去换钱,都可够一个平凡百姓,一生无虞了。但,父亲有多么宠,就有多么狠。当他发现是女儿后,手轻轻的一松,二姐稚嫩的皮肤就被地上的锋利,割裂出了一条长痕,鲜血霎时染满金灿灿的地面。三姨娘惊恐着,忘了哭,一下瘫软在地面,想费力的向前爬。父亲怒气未消,踢皮球般,把二姐踢出了门外。从此,这座院子,没有了人气,只剩下死气。
三姐突然被订了婚时,十分无措。因为她已有一个如意郎君,可以在一起谈天说地,是心灵的契合,灵魂的伴侣。为此,她反抗过,获得的是五十大板以及直到婚前,都不可出院子的命令。那阵时间,是我为他们的爱情传递书信,演变成,我帮他们逃离世俗。有我的帮助,三姐和他成功的双宿双飞。原以为,会是一段佳话。不曾想,那个男的,本性暴露,榨干了三姐的最后一点价值后,又与人合伙把她卖入了妓院。三姐不堪其辱,撞墙而死。外界只说她英年早逝,但这个联姻对象,还得收入囊中。父亲豪爽的花了点钱,让他们成功的接受了我。
五妹的母亲,初到时得盛宠,一段时间后,依旧被弃如敝屣。难得的是,那段时间,她获得了一个精神支柱,生活也是惬意。可随着女儿的长大,也难逃被随意指配个男人的命运。五妹的运气较差,是个玩的花的人,已经让几十个初绽放的少女,没了生命。被对方纳过去,难免会死的惨。她的母亲想赌一把,带她逃离了这里。可,外面的江湖依旧浑浊,随便一个男人动动手指,她们生活就会不如意。果不其然,她们母女二人,很快就被一群人看上绑走。听说,今夜是这里,明天是那边。我花了钱,也得不到她们的一点真实信息。但在父亲这里,他们已死了。不就是一个已被玩腻的女人,加上个能换得利益的女儿嘛,他招招手,多的是。
六妹的母亲,有一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他们成亲的那一天,父亲去收钱,看到了她的容颜,直接在她们的新房里,让她失去了想保护的东西。从此,她成了只见一片天的井底之蛙,等待着噩梦醒来。直到怀孕,直到生下六妹,直到听说,他的孩子,也在这一天诞生。她才回了神,无措的捂住六妹叫喊的嘴,直至一点声音也没有。于此,她至府来,第一次笑了。但我也觉得一场梦,使劲想记得更详细一点,那个梦就越虚无,好似记忆曾错乱过。
如此荒诞的家庭,使我也想过,不管不顾逃离这里,从烟花酒地出来的母亲却陷入恋爱脑,让我以她的名义起誓,一生守护祝家,否则她死后也不得安宁。这成为我不得离开的枷锁。
即使,我追逐了一个人的步伐十年,也不敢让人知道。只是默默看着他从唯一一个为女性发声,抨击这吃人的世界,到后面成为丞相的女婿,为这个国家的疾苦人民发声。我这段未诉诸于口的暗念,也无疾而终。想等待别人的救赎,让我又坠入了另一个深渊。这次,甚至连站起来,都是那么的无力。属于我的人生,可在哪里闪耀一下了?
后来,父亲得罪了一个莽夫,我却无法帮父亲解决掉他。家中百来个下人丫环,蜂拥而上,依旧挡不住他。
大夫人为此害怕了,慌张说出哥哥的身份,他其实不是亲生的。父亲听见,怒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想他一生坏事做尽,却为他人添了嫁衣。
但莽夫杀红了眼,才不管那些家族秘辛。随手切菜般,就让我哥哥的脑袋分离。他就是这里最锋利的机器,很快让一群人了无声息。耳边没有了哭喊声,我才舒服的睁眼。远处,父亲好像还能在抢救一下,有张过嘴,有说过话,有眨过眼,但,是错觉吧!我也无反抗的兴致,甘愿做了俘虏,让往后余生,随缘吧。
这时,我却还有闲心想到去世的母亲,她会如何了?
母亲的腰没有弯过。毕竟她从小就是官家小姐,本该嫁个如意好郎君,一生无忧的。但由于父亲被人陷害,流落烟花之地,才被父亲花重金买来养在这个笼中。母亲好似已麻木,很少说话,甚至连我,也不愿让我在她面前多待。心中如此郁结,自然容易疾病缠身,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我喜欢过她,所以给自己的脑袋输入了许多与她相关的回忆;但也极度恨过,曾特意扎她模样的鬼娃娃诅咒,为什么还活着?
想与母亲的相处很多,却好像只是寥寥几笔,就没有了。都不够我到贼窝的这点距离。
嗯?没想到不仅给我解了绑,还不杀我。原来竟是要想感化我?那我是不是该哭一下,以表真心!
喔,眼泪留下来了,现在就该认干爹了。我又应该跪一跪吧!
温饱轻松解决了,就该谈个情,说个爱了。
原来想让我匹配的是这么个胡子拉碴的矮胖子啊。他们也真看得起我,一点都不担心我会一时想不开,做第二个潘金莲。
嫁人了!
没想到,夜里他的胳膊重如千斤,每日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何时,我曾需要每日都负重运动了。
是不是该考虑结束了。
终于,他死了,好像我的一生,也该画上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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