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特别偏爱雨天的夜晚,干净、静谧、自由,街道上鲜少行人。有的也不过是匆匆过客,像是要逃离什么似的,快速前行着。剩下的就是肆意狂吼的风、遗世独立的树和冷眼望时世的漆黑夜空。这样的夜晚符合我对生活的所有向往。
一般我喜欢站在阳台听雨——等所有人都睡去后——整个人趴在栏杆上,听雨“滴滴答答”打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又悦耳。这里就是我所期待的凡间角落。
我住得很高,六楼。每次出去拿外卖的时候都会止不住地想:“为什么我要住那么高?”但每次下雨的时候,所有的不快都会烟消云散。
站在高高的地方,我可以看到校门口外面的马路,不管是雨天还是晴天,那里都异常热闹,一辆辆车从漆黑的校门口飞过。
我看不清开的都是些什么车,但我猜想,一束光的大概是电瓶车;三束光的就是小汽车。看着看着,心中会生出一股幸福之感。我转身就是温暖宿舍,而他们却还在寒风中奔波。有时我会想着,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十一二点还待在外面,脑子里自顾自地上演一出大戏;有时也会想着雨什么时候会停下。
但我什么也猜不到,什么也把握不了,不管是他们的生活,亦或是自己的悲喜生活。
又想起最近的看的《局外人》,里面有一段关于把握的论述。
主人公默尔索因与周围人格格不入,而被污蔑在精神上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法院向他下达了死刑判决书。行刑前监狱牧师希望他向上帝忏悔,以洗清身上的罪孽。
默尔索拒绝了。接着他说了一段让我觉得振聋发聩的话:“他的神情不是那么确定有把握吗?然而,再多的坚定的信念也比不上一根女人的头发。他活着就像具行尸走肉,甚至不能说他是实实在在地活着。
“我表面上看起来也许是两手空空,但我对自己有把握,对一切都有把握,对自己的人生和即将来临的死亡又把握。这是我手上仅存的筹码,可是我至少掌握了这一事实。”
将自己逃不脱的宿命般的悲剧,认定为“对未来的生活有把握”,真是可爱极了。
有时也会有舍友跑过来问我,“嘿,干啥呢?”我一般会笑着说:“思考人生呢。”——我丝毫没感觉自己说了谎,我只知道这样能快速地结束对话。
接着,脑子里兀自假装着思考着未来的生活,优雅地坐在办公室里做着想象的工作,和想象中的伴侣一起在夕阳下散步。
这时她们就会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走开。
而想象中的未来,也在此时破碎,它们永远不可能实现,真是悲哀,悲哀。
天气不那么冷的时候,我也会穿上一双防水的雪地靴下去走走。对了,我喜欢晚上下去,可以避免遇到熟人的尴尬——晚上总是黑漆漆的,也没有路灯。
我喜欢低着头,找准小的水坑,轻轻地踩下去,像是要之前的“湿鞋”的仇一样。慢慢地,一个接着一个,构成了一曲美妙的交响曲。
走累了,就找个奶茶店坐下,再点一杯喝的。我不是要等雨停,而是等着宿舍锁门最后一刻,再回去。
你知道,桂林的雨从来就和别处不同,虽然小小的,连撑伞都大可不必,对客只要一下它就非得下个一亮周才肯罢休,仿佛是憋足了劲,要把这一辈子的雨全部落下,才肯把太阳放出来。无论春夏,还是秋冬,亦是如此。
在等待的时候,我会想起经常做的一个梦,也是一个雨夜,那是我第一次带人一起在雨中踩水坑。
我问他:“你最喜欢做什么?”
他说:“雨夜散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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