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八月,骄阳似火,随驴友徒步兼溯溪,前往古兜山蛇形坑泡潭子。上午十时许抵达山脚,天气分外炎热,一下车,豆粒大的汗珠就开始不安分地透过皮肤四处乱窜。仰头望去,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几朵白云,慵懒地变换着各种姿态。领队让我们在此处补给水源,因为蛇形坑尚未开发,游客稀少,山间便没有小货摊。
做完热身运动,我们一行人便出发了。通往蛇形坑的路并没有人力铺就的木质或石质阶梯,只有山民平日里上下山踩出的一条羊肠小径,路边野草恣意蔓延,有的已长到路中央。山坡上茂林修竹,阳光透过错落交叠的树叶在潮湿的泥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虽然一路树荫不断,但是两旁伫立的参天大树纹丝不动,知了不时地发出吱吱吱的叫声,鞋底踩在路面堆积的落叶与树枝上发出沉闷的沙沙声,让人愈发感觉到炎热。没走几步,白T胸前和后背就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圆圆的一大块。领队见我不停地喝宝矿力(功能饮料),特意提醒我功能饮料不能一直灌,这样反而会越喝越渴,时不时地抿上一两口,效果会更好。
进山耗时两个小时有余,正午时分,终于抵达谷底。大家溯溪而坐,开始补充能量。自备的干粮在饥肠辘辘的我们面前都变得更加美味。领队提醒我们边吃东西,边把双脚泡在小溪里,让身体慢慢冷却下来,为接下来的溯溪做准备。
溯溪若能有一双专业的溯溪鞋则如虎添翼。有的伙伴们穿着球鞋,可是浸水后不易排出,且重量翻倍;还有的穿拖鞋或凉鞋,水底乱石成群且特别松滑,极易弄伤双脚。溯溪难度不小,我们只能手脚并用,彼此帮扶。一路沿着溪涧,来到此处最大的一个水潭子。山上流下的溪水冰凉透心,池水清澈见底,泛着一片绿色。伙伴们已等不及,纷纷换上泳衣泳裤,下水畅游。
我不会游泳,但水潭的清凉引得双脚忍不住往里迈。享受到了脚底的一丝凉意,变得愈发“贪心”,希望能让更多的身体与水潭接触。渐渐的半个身子都没入水中。印象中仰泳并不难,况且水潭甚浅,手掌就能触及潭底。双手小心翼翼的抓紧水底的鹅卵石,试着让身体仰躺并向远方伸展开,学着用脚掌踩踏水面,可身体终究是浮不起来。不过在水里的感觉太自由,想狂欢,却无奈于技术不过关。天空蓝得像刚染过的布,只要轻轻一拧,就能拧出瓦蓝瓦蓝的水来;漂浮的白云时而像飞禽走兽,时而像玲珑宝塔;溪流两岸高山耸立,植物葱茏;溪水穿过嶙峋怪石,哗哗地注入水潭子。躺在水潭里,闭目养神,感受着大自然的恩赐。
天渐渐阴了下来,该是要下雨了。这三伏天午后一场雷雨是常事,我们都暗自思忖,不出十分钟乌云就该散去。
时间随着大颗的雨粒噼里啪啦地打在池面上,雨水太急、太大,激起的涟漪彼此混合在一起已经分不开。十分钟过去了,可是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领队开始担心了,他抬头朝山顶望去,山顶上空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雨势更大。我们位于溪涧下游,若雨照此继续下下去,恐会发生山洪。溪涧的水势渐涨,山顶混着泥石流下的溪水和原本清澈见底的潭水混为一体——若不迅速采取行动,势必有山洪的危险。领队召集我们,冒着大雨去取包裹准备朝山顶出发。
“背包胸带全部解开,待会儿爬山若背包被卡住,宁可弃包逃命”星星,很有经验的一位驴友,大声地提醒大家。“什么?弃包逃命?逃命!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局面吗?刚才还风和日丽,畅游遐想呢。纪录片里的情节也要在我身上上演了吗?”周围的氛围霎时变得紧张、严肃起来。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做好最后的准备工作。“大家排好队,两个两个一起,小孩儿走前,跟着领队”,逃命开始了。
雨水混着泥土、沙砾从原来踩出的泥巴小径呼啸涌下。为了逃命,我们顾不了鞋袜,直接踩进了泥水。泥水涌入鞋子,带进了很多细小的沙砾,在鞋底越积越多,鞋底也沾满了红泥,变得越来越重,每迈出一步都要加倍使力。山路越来越滑,为了使步子迈地更稳,只能努力去抓路旁植物的根茎。大雨依然在霹雳哗啦地响个不停,双眼在雨水中很难睁开,路上的泥水有增无减,大家都不说话,每一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又毫不吝啬气力地往山顶攀爬。
一个姑娘滑倒了,她穿的沙滩凉鞋鞋面断裂,为了赶路,只能把凉鞋弃于路旁,赤脚前行。另一位胖胖的姑娘也摔倒了,脚底太滑,不好抓地,山路又太陡,她爬不上来。方才那位让大家弃包而逃的青年,停住脚步,蹲下身选了一个最好用力的姿势,伸出手去拉那个胖姑娘,并鼓励她不要慌再试一次。雨水直接打在脸上,泥巴点子也溅到了脸上,之前还撑着伞的伙计,这会儿都把伞给收了,因为单手根本爬不上去。大家都收起了平日里的优雅,顾不得背包会不会湿透,自己会不会被雨水淋得狼狈不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逃出去。
爬至半山,雨势终于变小,我们悬着的心也慢慢地放了下来。反头往山下眺望,之前放包戏水的巨石已被橙黄色的泥水淹没,泥水咆哮的声音从山底传来。大家紧张的神情渐渐舒展开,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起话来,都在庆幸,我们捡回来一条命!
雨终于收起了刚才疯狂的架势,渐渐停了;乌云也渐渐散了;太阳又跳出来,明晃晃地悬在空中,肆意释放着热量。远处雾气升腾,树木在烈日的照耀下散发着水蒸气,知了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叫个不停。一切如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谁也不知道方才山间的二十只精灵都经历了些什么。
两小时后,我们终于蓬头垛面地回到山脚。在附近简易饭馆里要了碗姜茶,逼出体内寒气,以防感冒。又要了碗泡面,甚是山珍海味。
第一次参加户外活动,就遇到如此突发状况,既惊又喜,好在有惊无险,终于安全回家。若问我,今后还会参加此类户外活动吗?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只是装备有待加强,户外生存技巧有待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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