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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毛泽东文集》
和很多大城市一样,东京其实是由一系列“村庄”组成的。每片区域、每个社群,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氛围:银座有豪华的百货公司和昂贵的精品店;池袋就略显混乱低级,火车站后面的小街小巷有小混混和异装癖的妓女混迹其中;原宿摩登时髦,青少年蜂拥而至;神田很文艺,充满老式中餐馆和二手书的味道。
浅草仍然有个小小的朝鲜族聚居区,在那里可以买到用红辣椒腌制的泡菜,储存在圆鼓鼓的棕色陶土罐子里。 1923 年,在可怕的大地震之后,日本暴徒杀气腾腾地寻衅,在那里屠杀朝鲜移民(他们找了愚蠢的借口,声称朝鲜人往供水系统里下毒)。
活力之地早已转移到新宿,尤其是火车站东口附近人口密集的区域。新宿也有专属的神话,那里在 60 年代是反主流文化的要地。
70 年代末,涩谷逐渐摆脱了粗糙俗气,成为青少年文化的圣地。寺山将剧团迁往更安静也更昂贵的麻布地区,星座标志和塑料玩偶一去不复返。新的办公室兼工作室光鲜整洁,摆着铬合金的家具,有时髦的黑色墙壁。这很适合寺山。和始于 60 年代的很多东西一样,天井栈敷也在逐渐成熟,变得更为圆滑,更为文雅。寺山一直保持着自己独特的东北地区口音,但似乎在实现大都市之梦后,他身上的泥土气息已经逐渐被洗去了。
作为一个习惯性的局外人,我永远无法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任何形式的家庭、团体或圈子中,按理说,比起唐十郎的世界,我应该更能适应寺山的那个世界才对。然而,我却一下子就被唐十郎和他的团体所吸引。天井栈敷的酷炫和寺山幻想世界中变态的色情促使我来到东京,但在日本度过将近三年之后,这些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能充分满足我了。我现在渴望着来自唐十郎那个更“湿”的宇宙的热量。
我对下町的这种向往,唐十郎不以为然,认为这是被误导的浪漫,毫无意义。他说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有趣的东西了。整个东京都已经变成中产阶级的天下。至于传统的流行文化,从穿着和服的落语演员所讲的陈词滥调,到被怀旧文人大肆颂扬却早已变得庸俗的歌舞伎剧场,他都彻底地鄙夷。他不明白我到底看中了其中的什么。毫无疑问,这跟我是个老外有关系。
在欧洲或美国做摄影助理,倒也未必比在日本更轻松。我只是实在不具备做这项工作的条件。如果我是个更实际的人,无疑会更快掌握立木用光的技巧;但我不是。我也不擅长揣测上级的意图。简而言之,我并不擅长“用身体来学习”。
我本可以在日本任选一家大型百货公司,那些公司都有电梯女郎,穿着公司专门的制服。我之所以选大阪那家,是因为我看到过一张“鞠躬机”的照片。那家公司有人发明了一个精巧的装置,可以训练女郎们以精确的 45 度角鞠躬。那台机器看上去有点像个大天平,但有个托胸板,当受训人压在那块钢板上,就会有个移动的箭头来标出鞠躬的度数。标准也可以设成 15 度,适用于在比较随意的会面时鞠躬,或者 30 度,适用于对离开商店的顾客鞠躬。
1978 年,我翻译《少女假面》后过了一年,唐十郎突然给我打电话。他说有事要告诉我,让我马上过去。我走进唐十郎和李丽仙家楼上的工作室时,一些演员朝我微笑着,好像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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