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薛宝钗一直是那个处处得体,端庄大方的代表。她被奉为牡丹,一句“任是无情也动人”,真正理性的人,总是难以抵挡打心底里的无情,或许是太过看清局势,便少了那一份冲动和任性。
可若是可以,谁又愿意成为这个处处周到的人?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小孩,它渴望有人保护,渴望有人疼爱,唯有如此才能绽放最天真烂漫的笑容。黛玉是幸运的,她出身父母疼爱,父母双亡后还得了贾母和宝玉的一腔真心,可宝钗却什么都没有。
一、不敢放纵,因为除了她再无人守护薛家
宝钗也不过十几岁的孩子,若说心计深厚,若非后天环境逼迫,又能高明到哪里去?她出身时得了父亲宠爱,可父亲亡故后,她却没有如黛玉那般幸运,还有个外祖母疼爱。她的母亲虽然在世,可却是个没有主见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几乎都是她在管理。
她也有哥哥,可这个哥哥成日打架闹事,并非不是说哥哥对她没有真心,可好心办坏事的情况总是不少。血脉亲情她不能不顾,甚至极有可能因为哥哥的缘故,她连入宫面圣的机会都没有。
黛玉宝玉尚且有贾母做靠山,吟诗作对,绘画下棋,终究有贾母为代表的贾府为其遮风挡雨。可宝钗却不能。母亲遇事没有主意,哥哥是个不争气的,那些府里的丫头婆子,没有一个是不精明的,薛家不能为宝钗撑起遮阳伞,反而是宝钗撑起了薛家的门楣。
一个大家族,不能没有管事的人。贾府中管事的是王熙凤,出身大家,上有长辈,可以尽情大展凤采。可她不行,只能处处圆融,才能以未出嫁女儿的身份来管理家庭,上慰母心,下定兄性,左顾生意,右顾人心。
可她终究是未出阁的女儿,当哥哥娶亲,嫂子夏金桂欺负到母亲头上,她多说了两句便被指责小姑子不可插手哥哥家的事情。年纪轻轻,却要承担与之并不对应的责任,可除了她,偌大的薛家竟无人可以依托。
二、不是冷漠薄情,只是身披保护色
都说宝钗冷血无情,可若她真的无情,又何必夜里探望黛玉,并且费尽周折给她送去燕窝?不是没有真心,只是不敢轻易将真心拿出来示人。她身上的担子太重,重到一步走错可能便害了一大家子人,所以她不敢。
她的年纪也还小,少年老成不是她本意,可生活早早将她的稚气打磨干净,她不得不成为那个小大人似的模样。
若非有真心,何苦一一己之身撑起整个薛家?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当你将心思花在了家族事务上,对于那些小儿女情怀,便失去了热情。不是不愿意天真烂漫,只是她深刻知道自己的情况,便用冷淡来保护内心最后一点的尊严。
她是孤独的,因为周到圆滑,所以她连一个知心人都没有。可若是她如黛玉那般,被自己得罪的人绝对不会因为惧怕贾母,而不敢下手使绊子。她不得不讨好所有人,做到人人夸赞,才能在艰难的生活里谋求安稳。
她没有办法将丫头当成姐妹,因为管家之人若是有了私心,便再难服众。她只能早早在心里划出主仆的界限,却也早早失去了最纯真的友谊。可她还是少女,她依然渴望融入大家,却永远无法做到,因此她的长夜漫漫,除了孤独,还是孤独。
三、赢了金玉良缘,输了一生真爱
对于宝钗而言,宝玉未必是自己所爱,却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家族和爱情,在宝钗面前从来不是一个选择题,因为在很早很早的幼年,她便撑起了薛家,到了关键时刻,也绝对以家族为先。
她是儒家的积极入世者,所以才会规劝宝玉读书入仕,却因此永远失去了和宝玉成为知心人的机会。规劝宝玉,真的不是她的筹谋算计,而是想要和宝玉交心的示好。正如她劝诫黛玉,不能将禁书中的句子告诉大家一样,她内心还有渴望友情的部分。
她不是没有灵气,只是不得不选择放弃自己的灵气,选择和世俗价值观一样的东西。她早早失去了自己的青春,不要那些花儿粉儿,然后一心为母亲打算。成婚那日,未必是她心甘情愿,可她不会去抗争,多年的教育也不容得她抗争,就这样,她成了宝玉的妻。
得了世俗中的名分,却失去了获得真爱的可能。或许,就算不是宝玉,换作任何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子,父母让嫁,她便嫁了。在薛家,她是女儿,便承担起了薛家的责任,未来出嫁,她同样会撑起那个自己的小家庭,只是永远无关爱情。
成长的代价从来很残酷,宝钗的周到圆滑,无一不是她处处孤单的证据。只有没人疼爱的孩子,才会想着处处周到,生怕一个不慎,满盘皆输。如宝钗这样的女子,她深知一旦自己失败,连一个无条件拉自己起来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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