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尸走肉般地爬到一百层楼的楼顶,这上面很宽阔,不过只能看到的是上面的天空,还有远处很高很黑的山,因为楼顶的边缘都有高高的围墙,也不知道设计者出于什么考虑。我往楼顶的边上的围墙走去,围墙太高,根本爬不上去,就顺着围墙边上走,寻找可以上去的地方。
这楼的设计者设计这围墙并不是防止别人跳楼的,因为我发现了还有可以爬上围墙的口子,我爬了上去,围墙上很宽,看上去就像条白色的跑道,在这只有黑夜的颜色里,显得特别明显,特别苍白,如果不是去死,还真想在这么高的地方感受下冲刺跑的感觉。放眼望去,霓虹灯渲染的路,像一条条火龙,相互交错,龙身上的鳞片忽闪忽闪的闪着光,那是一辆辆汽车的车灯,看起来就像小孩子玩的玩具车。
一个将死之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想法,对的,将死之人的灵魂已经不在了,或许灵魂还在只是那灵魂已经被死亡迷惑,又或是他的灵魂已经背叛了他的肉体,急于逃出肉身。不管怎么样,现在他躯体里有我的灵魂,但我感受不到他灵魂的存在,也许是怕与我灵魂对话而干扰他死亡的决心,现在仿佛只有我的想法,但控制不了他的行动。
他纵身一跃,我感觉轻飘飘的,也许是太高的缘故,风轻轻一吹就飘起来。但实际上落得很快,他的躯体很重,虽然已经瘦的皮包骨,但是个子很大,掉到九十九层的时候也就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阳台上坐着一男一女,应该是夫妻,都望着星空,屋内柔和的灯光带着那种浪漫的温馨氛围。
“你知道我为什么强烈要求买最高楼层吗?”那女的突然开口说话。
那男的并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离星空很近,我喜欢星空,”
“为什么喜欢星空?”那男的淡淡的又好奇地问。
“在我小的时候,每到夏天我们全家就会在屋外的空地里铺上很多木板,然后睡在外面,因为屋内很热,没有风扇也没有风。所以躺在木板上睡觉就能看到星空,如果不看旁边,就仿佛被星空笼罩着一样,又仿佛离星空很近。有时候,看到天上的飞机还以为是会移动的星星。
听到这,那男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女人也跟着笑,然后又接着说。
最美好的莫过于有时候半夜不小心醒来,睁开眼还能看到流星,那划破星空的一道亮光是我美好记忆的痕迹。然后又静静地看着满天星光,慢慢伴随着夜的呼吸又睡着了,多么美妙。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
那女的停顿了几秒,情绪由开心变得悲伤,然后看了看坐在傍边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她很小的时候,她爸爸最疼她,每次睡在外面的时候,她都要他爸爸摘星星给她。她爸爸每次都答应摘给她,可是没有一次做到了,后来渐渐的就忘记了。直到她上初中,她爸爸突然病倒,是癌症晚期,她爸爸临终前握住它的手说,星星是摘不到的,只能无限的接近它们,了解它们。原来她父亲一直记着那件摘星星的事情。从那以后,她又燃起了星愿,希望有一天能尽量接近星空。现在她们做到了。”
她由悲又转喜地看着她身边的男人,男人看了看女人,两人相视而笑。
我看着那幸福的画面,不知道这位跳楼之人的灵魂有没有触动,也许有触动,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一个想上天,对星空有梦想的人,而我,这个跳楼之人,是想落地,对地狱有向往的人。也许很多人活着就是地狱,就想试试死后会不会是天堂。上天入地都只是人的一厢情愿,哪有天堂地狱?无非只是心念而已,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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