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陈易被Candice带出去玩了好一阵子才去取衣服,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学校已到了放学的时间。篮球赛后还有一节课的,可他们两连课都没上,老师一定发现了吧。不过也好,放学后出入的同学多,如果是在上课的时候回来,他们还不好混进去呢,被门卫抓着可就麻烦了。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陈易他们班主任以钱治班,也许就是上行下仿的结果,这学校的领导也是以钱治校。门卫那里每天都会抓迟到、早退,或是逃课的学生,然后记上班级姓名直接上报,最后倒霉的是班主任。四班的班主任经常向学生们诉苦,有时候一个月的工资和班主任费会被扣的所剩无几。同学们也是十分同情她的,所以班主任罚学生钱的时候,很多同学是甘愿救济她的,谁都不忍看到祖国的园丁生活窘迫。
陈易回到宿舍才知道篮球赛上有上场的机会,但他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了与它擦肩而过。这倒无所谓,重要的是庞晓辉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陈易只好赔着笑脸说:“这事怪我,不过咱们班赢了就好啊!”
“昂,你跟没事人似的,我为你争取了半天,人没在!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尴尬吗?”庞晓辉高度概括,一句话把生气的缘由清楚地倒了出来,是条汉子。不过好像概括得太全面了,一句话说完庞晓辉就没了脾气,他们几个一直相处的很好,他也不想弄得不高兴,就看似严肃地补了一句,“明天是最后一轮,你不许再乱跑了哦,我得看着你。”
“好好,我明天一定不乱跑,原地待命。”陈易答应道。
陈易还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方格告诉他最后一节课老师没去,知道同学们玩得收不回心来,就让课代表发了点卷子上自习了。
晚上还有晚自习的,陈易正好把落下的卷子补上。陈易一直都担心杨巧妙误会他,下课回到宿舍后,他希望等得杨巧妙的问候,以确定她没有生气。可是很晚了都没等到,陈易也不敢自讨没趣,就把问题都推到明天,安静地睡去了。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欢呼声再次响起,最后一轮比赛开始了,能走到最后的当然是实力最强的,这一场注定精彩。看!崔皓程纵身一跳,刚在篮上弹起的球被他的手掌一勾,顺着胳膊就躲进了他的臂弯,他一转身钻出重围,有力地将球推了出去,脸上的皮肉还抖了一抖。传,传,传,篮球像一条火龙,在场中腾飞着,那么有力,那么精准,那么凶猛。旁边站满了同学,一阵一阵地呐喊,嗨起全场一阵一阵的峰潮。三班的节奏太快,四班的队员有点着急,频繁犯规,比赛规定单场犯规五次的队员就得退场,大家都为他们捏着一把汗。
杨巧妙在三班的观众里站着,她期待着陈易今天上场,她相信陈易不会骗她。
沈静和Candice站在她的对面,她们看见了杨巧妙,也看见了相隔不远的陈易。
“陈易,走咱们找巧妙去!”沈静和Candice过来拉着陈易要走,但是陈易坚决不去,说他不能离开这个位置。
“你是唐僧啊?还画个圈儿不敢离开。”Candice说。
突然裁判吹了长哨,四班的一名队员退下了场,接着大帅喊走了跟陈易站在一起的替补队员。
“哎,这怎么回事啊?”Candice问陈易。
“犯规太多,罚下场了。”
接着比赛又开始了,同样的节奏,丝毫没有减慢,听!又是一阵欢呼。计分板上的数字变得更快了,双方的得分交替领先,分差最多只有二分。快看!四班当然不甘示弱,庞晓辉带球跑得飞快,闪,闪,球传给了内线的大帅,大帅接球起跳,“啪”的一声,几乎是扣了进去,旁边一阵呐喊。
又是一声长哨——上半场的时间到了,中场休息。
庞晓辉走过来,陈易递给他一瓶水。庞晓辉汗流满面,拍拍陈易的肩膀,示意他坚持等着。然后去和大帅他们讨论对策。沈静和Candice则远远地喊杨巧妙,陈易发现巧妙看到了自己,就跟她们一起过去了。
“怎么样,比赛好看吗?”还没到跟前呢,陈易就抢先问道。
“好看啊,对了,你不是说也参加了吗?”杨巧妙可没那么容易就让他逃避问题。
“我……”
“陈易——”,是庞晓辉在喊他,他说过要看着他的。
“哦!”陈易应了一声,跟杨巧妙说,“我那个,比赛完了跟你解释哈!”然后就又回去了,巧妙只好就此罢了,去跟沈静他们聊着。
下半场开始了,双方得分不相上下,经过刚才的策划,四班现在稳住了节奏,以快传慢进的打法进行。果然效果显著,只要球在四班手里,三班是无法主动的。好,稳住,传,投——好球!四班暂时领先二分。
场上依旧激烈,欢呼声从未间断!杨巧妙看得很认真,她很想看到陈易上场,就像那样跑着,跳着,在关键时刻精准地得分,矫健的身姿,有力的臂腕,她想为他加油,为他呐喊。
三班冲进了内线,崔皓程带球,大帅贴身防守。崔皓程弯着腰拍着,寻找进攻机会,试探几次,然后猛地窜入,双手把球举过头顶,两步跨上,起跳,大帅也跟着起跳,球出手,撞框未进,谁也没接着,大帅左脚落地,右脚却未能安全着陆,踩到了崔皓程的脚上,身体一歪,坐在了地上。
大帅倒下没有很快站起来,好像是受伤了,裁判见状喊了暂停,大帅摁着脚腕说肿了,几个替补队员变身救护队员,抬着他去医务室。打篮球扭伤很正常,喷点云南白药,养两天就好了。比赛还要继续,庞晓辉喊住正往医务室去的陈易,让他上场。
陈易不是班级球队成员,以前也不经常玩,没有统一的队服,只好借来了一件,背上印的名字都不符。他带着慌乱,带着紧张,带着激动上场了,没人给他新的指示,他要打的是大帅的位置,对手是崔皓程。崔皓程穿着24号队服,胸前已是一片汗迹,他晃着身子跟脑袋,一手拍着球,看到陈易上场,原本就满是横肉的脸更显阴沉。对我有意见?陈易想。也难怪,陈易跟杨巧妙的事在两个特招班已经传开了,他肯定也多少听说了一点吧。崔皓程扭扭头,板着脸硬笑一声,把球扔给裁判,比赛又开始了。
杨巧妙还在琢磨刚才那人扭得怎么样,可把她吓着了,但看到陈易上场了,她马上高兴了起来,其他的都抛到了脑后。
陈易调整状态,到内线防守,看!首先摘得一个篮板,带出,传球,找空位,传回,然后抛向篮板,弹回,正好被篮下的庞晓辉接住,补投成功,场上又响起了一阵欢呼。杨巧妙嘴角泛着笑意,开心极了。
崔皓程带球突然猛冲,陈易上前防守,不料崔皓程愈防愈猛,根本没把陈易放在眼里。陈易“咣”的一下被撞倒在地。幸亏裁判有眼,立马判了犯规。杨巧妙看到陈易摔倒,心头又是一紧,不过陈易并无大碍,起身继续。
看,球传的很准,庞晓辉接球,带球逼近,却不好突破,他弯下腰两手交替运球,球在他的身体周围快速穿梭,动作可谓灵活,左闪右避,还是过不去。陈易见状从内线出来,接球进攻,他一步跨入,突破重围,起跳准备投篮,却被后方的神来之爪重重地拍了一下,他手一抖,将球推了出去,没想到角度正好,篮球稳稳入框。这是要罚球的,于是陈易站到了罚球线上,摆好了投球的姿势。
杨巧妙正好站在离他不远的边上,于是喊了一声“陈易,加油!”,陈易听到转过头来,对她微笑点头,巧妙还跟他挥了挥手。崔皓程看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
陈易脚跟稍稍离地,投球出手,“唰”的一下完美进球。四班的同学大声叫好。
陈易连进带罚,四班的得分已经领先了5分,崔皓程看到陈易进球,状态更是不佳,带着情绪比赛,自己生冲硬撞,球都不传。这更给了四班得分机会,他们稳着步子,有进有退,连连得分,对方的阵势则彻底乱了。崔皓程是头子,其他人有苦不能言,现在换人已为时太晚,他们个个身心疲惫,已经不能挽回败局。
裁判终于吹哨了,比赛结束,四班领先11分获胜,四班同学连连高呼,杨巧妙也跟着激动。三班的同学则都唉声叹气,大概只有杨巧妙才那么开心吧!
比赛结束后,陈易找到杨巧妙说要给她解释,巧妙则说不用了,她都看在眼里,她什么都明白。
上晚自习时,老师强调月考将至,要收回心来好好复习。是啊,这一个月,陈易虽然没有放松学习,但他的心也没有老老实实的,像一只幼雏初飞不愿归巢。在老师的讲桌上,陈易无意间瞅见了这次月考的考场安排表,全年级的文理科都在这里,还没来的及张贴出去呢。考场顺序是按上学期期末的排名排的,这一页页满满的都是战绩,除了像邱靖那种天生好吃懒动和崔皓程那种天生不用动的人外,大部分同学都是付出了汗水的。陈易知道自己上次又考得一塌糊涂,便在稍后一点的位置上找自己的名字,没出所料,丢人兮兮的排在七考场,他自己都脸红,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经中考一劫就落败成这样。再翻到第一考场,赫赫立着林旭和孙栋的大名,还有沈静,老师说这个考场的人都是名校的苗子,陈易做一对比,空有一腔不甘,他缺一份自信,缺一份鼓励。咦,一考场的最后惊现一个熟悉的名字——杨巧妙。陈易看得出来,杨巧妙是个有志气的女孩,她柔弱的身上总能让人感受到一种自强不息的力量。陈易若有所思,他又有了什么动机,是的,此刻他已不再是空有一腔不甘了。
晚上回到宿舍,陈易给杨巧妙发短信,巧妙提醒他认真复习准备月考。陈易回道:
我在考场安排上看到了你的名字,你排名很靠前,但我也会努力的,我要慢慢地赶上你,下一次,我一定考进三考场。
巧妙暂不知道陈易的排名,但也不愁知道,她便回信息说:
好啊,只要你有目标就好,咱们一起努力。记住要以学习为重,别老想着给我发信息。
陈易看了很高兴,又回一条:
嗯嗯,一起努力,一起进步!
他们互道了晚安就结束了会话。其实QQ已经流行使用了,陈易之所以经常发短信是因为他带的手机上不了网,父母为了不影响其学习,给他带的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而杨巧妙也愿意一直陪他发短信。每隔两三天,他们就会在睡前发几条短信,他们睡得比较晚,做完一天的功课借此聊聊心事,放松一下,在橘色的小台灯下,两个孩子通过手机屏幕上的几行文字互相倾诉,互相鼓励,有时候开个小玩笑,格外的温馨。他们不在一个班,平时学习又很忙,其实在一起的时候很少,短信交流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把所有发过的短信都收集起来,一人一半,将是一部浪漫爱情史的开篇。
当心里有一个人轻轻依偎着的时候,每一天都过得那么有意义。陈易确立目标之后,每天都认真学习,很有成就感。实际上陈易的生活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参加篮球赛就是杨巧妙的潜在作用,学习上他也从未懈怠,因为心底一直有一种力量在促使他永不放弃、力求上进,而现在,这种力量更加强烈,像一只沉睡的猛兽被杨巧妙重新唤醒。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在认真复习,陈易当然也在努力。现在他利用起了身边的资源,坐在他前面的沈静成了陈易的课后辅导老师,而且这老师还是全才,无论哪科,无论难易,沈静都能剖其体肤,抽其筋骨,将其中的纹理一一解释明白。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两也走得越来越近,成了最好的朋友,从一开始的无话可说变得无话不说。也是,沈静是方格的女朋友,陈易跟方格又是室友,这样一来,“亲上加亲”,当然无话不说。他们都是好朋友,沈静也相信陈易,有时候跟方格闹了矛盾,产生了误会,也都跟他倾诉。方格跟陈易住在一起,更是经常交流探讨情场的经验,互相出谋划策。陈易夹在中间倒是做了回圣人,不仅能听他们的倾诉,还能适当地协调一些,也从中给自己学习经验,实在是两全其美。
沈静在复习中没少给陈易提供帮助,陈易自己也下了功夫,每天晚上回去都挑灯夜战,做完作业还把有问题的圈出来,留在第二天请教沈静,他总是暗暗较真,跟舍友们比谁学得最晚——尽管那样不一定有效率。早晨他也坚持早起,把记忆性的知识有规划地背诵,上课也努力跟着老师的思路,即使数学题再繁琐、班主任的物理课再难熬。在此期间,陈易每天都会想杨巧妙,而且正是心中有杨巧妙时刻提醒着他不能食言、说到做到,才让他坚持着这份干劲儿。但是陈易不敢给杨巧妙发短信,因为巧妙说过让他别总想着她,要好好复习,于是陈易继续坚持着。
又是几天过去了,陈易终于撑到要考试了。明天就是月考,晚上陈易忍不住给杨巧妙发了条短信,问她复习得怎么样。杨巧妙很快就回了:
复习的还行吧,你呢?要加油哦!放假你跟谁一起回家啊?
考试结束就是中秋节假期,连续几年中秋跟国庆相差没几天,两个假期一起放,加起来能有十多天。杨巧妙跟陈易是同一个县里的,只不过陈易在县城,巧妙在农村。所以陈易看到巧妙这样问,就知道她肯定有意跟自己一起回家,自然高兴,便回道:
嗯,我也复习得差不多了,回家还没有人,你要跟我一起吗?
其实陈易每次回家都是跟林旭和孙栋一起,现在他一冲动就把好基友抛弃了。陈易才想起来,正自己想兄弟和女朋友哪个重要时,巧妙的短信又来了:
对啊,你不愿意吗?
陈易立马回道:
愿意啊,怎么会不愿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次他是彻底把好基友抛弃了。
巧妙告诉他等考试结束再联系一起回家,先好好为明天的考试做准备,于是两人道了晚安,早早休息。
月考进行了两天,陈易自我感觉还不错,达不到目标也差不多吧,于是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跟巧妙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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