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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蒋韵的任意一部小说,其间都会无数次哽咽落泪。合上《你好,安娜》,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却没吁出哽在心头的悲欣交集的情绪。
那是个禁止人一切欲望的年代,那是个在我们今天看来荒唐又惊恐的年代,可是我心里却有隐隐的遗憾,遗憾自己与那些风云跌宕的岁月无缘际会,与那个年代仍然保留着琉璃本色的人无缘际会。
一遍又一遍地读那个年代的故事,读那些故事里时代的悲情,人物命运的身不由己,以及鲜血和眼泪灌注出来的心灵之花的招摇伸展。
《你好,安娜》便是这样的小说。蒋韵在小说里塑造了这样一群人,他们的命运在时代的大熔炉里被焚烧冶炼,却始终保持着钢铁清冽纯粹的本色。或者说,他们更像是一朵又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当这些雪花汇聚在一起,即形成一片素净清洁的大雪。那一片纯朴的白啊,铺天盖地,遮蔽了脏污丑陋,遮蔽了乱石嶙峋,也遮蔽了穷凶极恶的险境。
人性中尽管有恶的成分,可那些善良的细胞,生出无数细细密密的血管和触角,连成片,结成块,组成一具又一具热血暗涌的精魂,摸索着超越时代的昏暗和动荡,完成身心的双重救赎。
是他们,任何黑暗都不能湮灭的光芒,照亮那些浓雾混沌的时空,使空气中尚能流动丝丝缕缕的清甜,让人心湿润而柔软。是他们,保持了中国人高贵清正的气节,即使身处丧失秩序的空间,依然以优雅完美的面目,撼天动地,如天使一样,构筑理想的精神家园。
蒋韵的文字,一如既往,读来让人疼,让人痛,让人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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