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学习第81篇《郑风 遵大路》（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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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学习第81篇《郑风  遵大路》

【原文阅读】

遵大路兮，掺shǎn执子之袪qū兮，

无我恶wù兮，不寁zǎn故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

无我丑兮，不寁好hǎo也！

【译文参考】

沿着大路跟你走，双手拽住你衣袖。

千万不要嫌弃我，别忘故情把我丢。

沿着大路跟你走，紧紧握住你的手。

千万别嫌我貌丑，别忘情好把我丢。

【字词注释】

（1）遵：沿着。

（2）掺（shǎn）：执，拉住，抓住。

（3）袪（qū）：衣袖，袖口。

（4）无我恶（wù）：意为“讨厌”。一说“恶（è）”，不要以我为恶（丑）。

（5）寁（zǎn）：去。即丢弃、忘记的意思。一说迅速。

（6）故：故人，故旧，旧情。

（7）无我丑：不要以我为丑。有版本为“魗”，同“丑”。

（8）好（hǎo）：情好。

【诗歌赏析】         

      这是一首弃妇诗。朱熹认为“淫妇为人所弃，故于其去也，揽其袪而留之”。《诗序》认为“《遵大路》，思君子也。庄公失道，君子去之，国人思望焉”。很显然，这一解释同诗歌的文本内容是不一致的。

        从文本上看，《遵大路》就是一首情诗。但也许郑国有人曾借助这首诗表达对贤士的期盼，其国史闻而记之。后世遂以此诗为郑庄公时代思君子之歌。从孔子那时代用诗风气来看，这种可能性是有的。

        孔子编诗时，“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大概就是说孔子在诸多诗之用中，选了最能体现“礼义”，最能教导人的一处来收录、来讲解。《毛诗序》中，有不少序文内容与诗歌文本内容相矛盾的诗歌，可能都与孔子这种诗歌采录原则有关。

          全诗只有两章八句，既没有点明男子离家出走的原因，也没有交代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寥寥数语，就生动地描述了一幅非常具体的场景：一对男女在大路上追逐，女的追上男的，在路边拉扯纠缠，不时传来女子悲怆的哭诉声，她呼唤着男子，不断重复地说着：“不要嫌恶丢弃我！”“多年相爱不能说断就断！”

      “遵”是沿着很大很长的路，说明她一直抓着男子的袖口，拉着男子的手，而男方一直在逃避，想把她甩掉，但是她一直抓着不放。后面又说不要厌恶我，不要把我们的感情抛掉。女子一直苦苦哀求、反复哭诉，求男子留下。

        除此，她已经没有别的话要说，仿佛自己的一切辛酸、痛苦、挣扎、希望都凝聚在这两句话中了。她多么渴望在自己的哀求下，他能回心转意，两人重归于好，相亲相爱过日子。

      这首诗语言自然流畅，朴实无华，却活灵活现地描绘了一个小镜头，画面到此戛然而止，留下了一大片空白。这幅片断性的画面尽管是一目了然的，但却是极具有包容性的。读者可以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与审美情趣去创造多种不同的丰富设想，绘出不同的精彩结果。

        还有一些学者认为《遵大路》是别离诗，注重诗中的别离之情。本诗用平易的口吻将别情写得深致宛然，至于“别”的背景却一片模糊。

        关于这一点，学者扬之水的看法很值得借鉴思考。她说，我们通常把男女之恋、夫妇之亲、君臣之思、朋友之情划分得很清楚，但在《诗经》的时代未必如此：“彼时很可能更看重的是这情感后面一种共通的专一与真诚的精神质素，而专一的对象是恋人，是妻子，是朋友，还是君王，或者竟可不问。如此胸襟，发之为诗，抑扬飞沉，都是坦率和真诚，没有遮掩，无须矫饰，一片纯美洁净的澄澈和明媚。”

【《遵大路》的反思探讨】

  弃妇诗

          《谷风》和《氓》，以及《中谷有蓷》《遵大路》《白华》等是《诗经》中比较著名的弃妇诗。这五篇诗歌在故事情节、人物性格等方面虽风格不一，而主题却殊途同归。通过这些诗歌，我们得以洞察当时的婚姻家庭状况，了解男尊女卑的社会现实，感受上古时代女子的气质和美德。

        这些被冠以弃妇的女子们，出嫁前，谁不是花一般的颜色，玉一般的性情；又哪个不是父母的娇娇女、掌上珠？只为遇上他，爱了，恋了，抛家舍业，离别爹娘，义无反顾地投靠爱投靠他，投奔幸福而去。尽管拜别爹娘时涕泪涟涟，恋恋不舍，可在心底，仍是飞一般地向往，甜蜜汪洋肆意。

          张爱玲说，人生最大的幸福，是发现自己爱的人正好也爱着自己。可惜现实生活中的爱情并不那么对等。当爱的越多，付出的越多，自己会发现自己的卑微。这话说得毫不含糊。

          这世间最美好的是时光。时光小舟承载着人生诸多美好的图景，人来人往。这世间最残酷的亦是时光。时光之旅带走了女子的美丽，冷固了男子的温情，湮灭了他们之间的柔情蜜意。海誓山盟皆成空，徒留一片冰冷的虚无。

        在那个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作为弱势群体的女性没有反抗能力，没有谁来为她们主持公道。这些女子的孤立无助，借助诗歌声声哭诉，苦苦凄怨，泪流千年。

          这些女子的凄苦怨愤从远古一直到今朝，这不仅制度造成的悲剧，也是人性缺陷所带来的悲剧。在制度更新迭代的同时，女性要获得幸福的感情，也需要克服人性的弱点。

【《诗经》学习的背景知识】

执手礼

          执手，又称“奉手”，就是双手握住对方的一只手，相当于今天的握手礼。早在西周时期就已经有了这种姿势，《诗经·郑风·遵大路》有云：“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chǒu）兮，不寁（zǎn好兮。”意思是，拉着情人的手，恳求情人不要断了这份情。

        我们的传统性格，一向比西方人内敛，行礼的方式也都是以恭敬为主，情感不太轻易表露于外，但唯有“执手礼”，是通过接触对方的身体表达情意的。

        在《诗经·邶风·击鼓》中也有这样的表达方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丈夫要去打仗了，别离时，妻子伤心地握着丈夫的手，表达“与子偕老”之情。

        北宋词人柳永的《雨霖铃》中的那句“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一对相爱中的男女，面对分别是如此的不舍，竟情不自禁地相互执手对泣。

        所以，不要小看了古人在情感上大胆的表达。两个相爱之人，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之情，或者好友之间，情到深处，相见或分别之际自然而然地执手相对，与西式握手礼相比，我国传统的执手方式向对方表达的情感要丰富许多。

参考资料：

《礼仪中国》，海英，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21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