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离开我们已经16年了。在母亲节即将到来的时候，再一次想起了您，深深地想念您！谨以多年前的一点文字，祭告您在天之灵。今年的清明，兄弟们也在您和父亲的墓前，立起了一块石碑。妈妈，我们永远爱您！）
您离开我那么久
我还记着您的身影
您一个人撑起家的天空
每天为我做饭，洗干净我并不合身的衣裳
您用粗糙的手，精致地为我缝了第一只书包
您还说，在我很小的时候
晚上睡觉前，总把我搂在怀里，教我数数
我背着您缝的书包蹒跚地走向学校
其实书包里几乎一无所有
您说老师因为我太小，没有发给我课本
我不知道您是否还有别的缘由
学校也只是一间泥墙的茅屋
没多久东墙竟然倒掉
我和小伙伴们从泥块堆中抬出些高矮不一的木凳
因为那是我们的课桌椅
我们搬到一家农户的更小的屋子
每天沿着田野里的小路走向学校
任由露水打湿破旧的布鞋
我和同样穷困的孩子一起上学
记不起有什么特别的烦恼
后来居然得到一张用油墨印在红纸上的奖状
您把它高高贴在前屋向院子的门的右旁墙上
您是不是比我更开心
用它展示着您的骄傲
您日复一日地忙碌
因为父亲长年在外漂泊
他起初拿着微不足道的工资
据说只够自己生活
我和哥哥愉快地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
我们带着厚饼和水，天微亮就出去割草
我们去稻田拔草，把可恶的蚂蝗拍死在腿上
但我做的最多的还是些轻活
去放羊，捡树枝，拾麦穗或帮您烧锅
冬天里钻进地窖，从里面抛出一个个山芋和萝卜
您用那只柳条编的大蓝子guai到池塘里洗净
煮熟了，就是我们美味的早餐
您拉扯着六个孩子
谁能想象您承受了多大的重担
您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时代却让您的家族衰败不堪
我不知您如何嫁给了一个所谓的贫农
开始了一生的艰难
您常说要感谢外婆和上海的姨妈
是她们接济着我们的家
您让每一个孩子上学
夸我们学习很棒
印象中您只打过我一次
因为我倔强地要跟着您去麦场
您爱着每一个人，对谁都很善良
哪怕在生命的终点
还遗留下一壶油和一包叠得齐整的旧衣裳
您准备送给一家特别困难的邻居
尽管这些礼物粗糙且简单
今天晚上，我恰好路过这个异乡的城市
这个城市居住着您生前常说的您的二姐，我亲爱的二姨
我和哥哥及您的长孙去看望了她
她身体还好
说起您时，她有些惆怅
她让哥哥带回些纸钱到乡下
她帮过您，帮过我们的家
我看到她，仿佛又看到了您
后天是您去世十周年的祭日
哥哥们都要回到老家为您祭拜
我却要回到那个
您曾深深牵挂却从未能去看过的我的家
在这寂静的夜晚
我又想起了您
想起了过去的岁月
想起了您的身影
您一定收到了我的思念
看见我在房间里泪流双颊
而我却看到了您脸上慈祥的微笑
您摸着我的头，对我说：
“孩子，别哭。我也爱您!我依旧为你而骄傲。”
2011年12月27日夜于上海复宣酒店1711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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