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云亦然
第一章 在小姐们身边
1
这一切已经发生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上个世纪末的某天晚上,我跟我女友同居半年后,拿起我的一台破电脑和几箱藏书,以及半皮箱未曾发表的稿件,来到我租的新居—— 一间十多平方米的朝北斗室,我感到茫然失落,想回老家,但又不甘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大学毕业后,我在中国最著名的大都市上海租了一间小屋,这个地方是上海的老城厢,都是老房子,但属于市中心。屋算然如狗窝,但外出还是西服笔挺,像模像样的,所以我曾在几家还算像样的公司当过几年小白领,但总跟主管、同事磕磕碰碰的,在当今残酷的办公室政治中,因为性格的原因,我总是处于下风,不是落荒而逃,就是坐以待毙,常被人整得头破血流而苦不堪言。对于上班,我是受够了。今天,如果我不去上班,我又无法生存,我进退两难。于是我选择了写作。潜意识中,我早就想当个自由撰稿人了,我感到这很时尚,也很酷,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喝喝咖啡,听听音乐,很惬意的。至少我选择这一行,再也不用看人家的脸色了,也不用每天七点钟准时起床,赶到公司打卡,迟到一分钟就扣你工资没商量,所以有时我敢冲撞我的上司。其实我的理想是当一名作家,可又没写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我的年龄愈来愈大,而多年以前所定的目标离我愈来愈远,毫无疑问,我的危机感加深了。但我还是向着这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标艰难地跋涉着,以至女友跟我疏远乃至分手,而朋友也越来越少,同学们以为我是个不可理喻的怪人,或者是一个不合时宜的狂人,我不怪谁,这是我自找的。
我又一次失去了工作,且积蓄也已用完。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多年来我一直想以写作谋生,但我彻底失败了。要命的是我还坚持,而我的家境又不是很好。我虽然勤奋,但没天赋。都说我疯了,疯的不轻。以至生存都发生了困难…我也不清楚这种奇怪的想法是不是合符情理。也许我真的疯了!我静静地望着这间陌生的房间,想象着我的未来,我有些心碎,毕竟我已不年轻了。为了生存,我要尽快找到工作,因为眼下我几乎没钱买家具,其实这么小的房间是无须什么家具的,但生活必需品还是需要的。
老实说,既然我跟同居的敏子分手,从两人合租的家里搬出来,我就不感到后悔。在潜意识里,我是想跟她分手的,因为我们越来越谈不到一块去!虽然同居才半年,敏子却也 早已有了这个打算,就是不好先提出来而已。可想而知,那时她的精神压力有多大?既想跟我分手,又不想伤害我,就凭这一点,我得感谢她一辈子。如今她和我都如愿以偿,按我们双方的共同心愿,都有了自己理想的生活而分道扬镳了…分手是值得的。
现在,在感情问题上,我已无牵无挂,我想忘掉以往的一切,从头开始,好像我从学校里刚出来,面对这缤纷的世界,要靠自己的努力与双手,去营造一片新的天地。
如何创造我的新生活?而让我一直着迷的就是写作。眼下我身无分文,我追求的目标,其实渺茫如烟。我已经三十岁,三十而立。可我却还只能眼高手低夸夸其谈。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写作天赋。有一本名叫《金领》的书中专门提到了自由撰稿人,说根据国际权威人士预测,21世纪最热门的职业中,“自由撰稿人”,赫然名列第三!还说做一个自由撰稿人,将成为最轻松自由的“金领”一族!我能成为自由撰稿人?我知道,我的目标虽然明确,可眼下我得解决温饱问题,只有解决温饱问题才能谈发展,这么简单的问题谁都明白,但在我看来就很复杂。原因是我怕累怕苦,想找个既轻松工资又高的活来干才称我心,事实上这种想法很愚蠢,很可笑。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该怎么办?此时此刻我的头脑里充满了混乱的思绪。
我在租来的屋子里,整整呆了十来天没出去,玩电脑游戏,时而也上上网跟陌生人聊天,或者盯着天花板发愣,因为生存问题,我变得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当一个自由撰稿人的愿望离我越来越远。我当然不能向我父母要钱,向他们要钱我感到很羞耻,毕竟你已经三十岁了,我的父母经济也不宽裕,他们还指望我寄钱给他们呢!有时候,我感到彻底完了,当我身上还省下十几块钱的时候,我就搜寻起我所谓的值钱东西来,我从我的书箱中找到了几册民国时代出版的线装书,虽然我对其珍惜如命,但还是去了一家古董商店,低价把它卖了。总算解了燃眉之急。
一有钱,我就去了我住宅附近的H美容院找姑娘。我三十岁,曾跟女孩同居过,所以我的性欲特别旺盛。何况我已经克制了半年多,难道没有女朋友就得一直克制下去?今天来这儿,面对这么多姑娘还能克制得了吗?如果你还克制,那你的灵魂永远得不到满足。如果你染上了花柳病呢?或者让人害怕的爱滋病呢?你获得短暂的快乐,却迎来了长时间的痛苦,你会后悔吗?你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总有一天会被抓去劳教的,到那时你后悔就来不及了…我告诫自己。
我与这些姑娘做爱能快乐吗?当我跟她们做爱时,我会感到紧张吗?万一被警察抓住,我会吓傻吗?当我付钱给他们时,我的手会颤抖吗?因为没有尝试过,所以我的头脑中出现了一连串的问题,我驻足不前。
我在美容院门前停留了十几秒钟,最后还是进去了,这一瞬间我希望见到姓邹的女人,我跟她只有一面之交。但她现在不在美容院。我见一个男孩笑嘻嘻地跟姑娘们开玩笑、讨好她们,不停地跟她们调情说话,好像这儿不是美容院,是他的后宫…我不知道他跟她们做爱是什么样子。他发给每个姑娘一支三五香烟,好像是对她们的施舍。接着他带着一个姑娘走了。
上次给我按摩的姑娘早已认出了我,她悄悄问我,今晚是不是就做一下按摩,还是需要其它服务?我问她,你们的老板邹小姐怎么不在?她说邹小姐不常来,有事就跟我们通电话。我问她我怎么才能找到邹小姐?她看了我一眼,目光流露出对我的一丝不信任,她迟疑了片刻说,邹小姐是不为顾客服务的。她明天可能来。
我点点头,像上次那样在按摩室里躺下了,我说,我就做一下按摩罢。
我说这话是心不由衷的,我多想跟眼前这个姑娘做一次啊,可我并不喜欢她,因为我觉得她长得并不怎么样。此时此刻,我就想着邹小姐。
她正在为我按摩。我问她道:“你能告诉我邹小姐的电话吗?”
她说:“不能,除非她自己告诉你。”她朝我莞尔:“你喜欢上她啦?她可不会随随便便跟人上床的噢!”
“我就想再见见她,她是与众不同的姑娘。”
“那你明晚来,你这样的人她也许会喜欢。”她说。
“谢谢。你姓什么?”我问。
“你叫我小红罢。”她笑道。
现在,我闭上了眼睛。从头到脚,我的肉体被一位姑娘抚摸着、按摩着,我感官所感觉到的,是一种享受。自从我跟女友分手后,我身边就再也没有过女人。来这儿做做全身按摩,却总能聊以自慰。快乐和痛苦并存。因为我没有达到那种境界。我的理性使我暂时还不敢跨出那一步。
面对那些姑娘,我感到很渺小,因为我的灵魂很肮脏,我感到我有点花花公子的气质。我渴望她们抚摸,并且紧紧地拥抱她们。当旁边一个男人色迷迷地望着她们时,我心中不由产生了妒嫉,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他当时一副满足的神态。
2
莫辉是我原来公司的同事,当我接到莫辉的电话,说他老婆又被辞退,我惊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转弯抹角,走过几条小弄堂,才赶到他家里。恰是晚饭时间,他家是老房子,一家人都挤在一个房间里。萧蓝脸色苍白,一脸愁容,此刻见了我,脸上的愁云稍稍舒展了。我见屋子里冷清清的,没开饭的意思,就说,今晚我请客,咱到饭店里去吃吧!莫辉说,你那来的钱?我说,我刚拿到了一笔稿费,上馆子吃一等足足有余。萧蓝瞥了我一眼说,那有上门请客的道理?走,还是我请客!
萧蓝说话时嗓音清脆,牙齿端正洁白,眼睛里有着一种神秘感。当她的双眸盯视我时,我心中不由一阵紧张。
在饭店里,我们不再谈她被辞退的事。但莫辉为了莫菲的事和她争了起来,莫菲要买一台电脑,已经说了一个多月,但夫妇俩还没为她搞定。这次,莫菲在饭桌上又提了出来。莫辉竟当着我的面,责怪起女儿来,说她妈刚被辞退,那有什么钱买电脑?这话其实也在理上,谁知莫菲是个说不得的女孩,嘴一噘,站起身就回家去了。萧蓝说,你真是的,竟然当着裴先生的面,责备起菲菲来!如果有本事,就去商店里搬一台电脑回来!
莫辉被说得底下了头,萧蓝开始诉说起他许多不是,概括起来就是无能,白痴、窝囊废……当着我的面,莫辉感到有些难堪,他的脸色铁青,表情严肃的像一个正在庭审的法官。突然他朝萧蓝大喝一声,我吓了一跳,慌忙劝他们,但他俩还是争了起来,我见他俩越吵越凶,已劝不住他们,就埋了单悄悄离开了。
被称为美容院的H发廊生意不错。平时除了理发、美容、按摹,还做些熟悉男人的皮肉生意,每一次仅收一百五十元,叫姑娘出来陪你过夜则收三百元。当然,这一切都是悄悄地在地下进行的,据说发廊的姑娘们把当地的黑道白道都“摆平”了。这都是莫辉告诉我的。那晚,我情不自禁地来到“夜总会”找邹小姐,她却离开了。我问那位为我做过按摩的姑娘,邹老板去了哪儿,她悄悄告诉我说,她去了W夜总会。
我感到很奇怪,她不在自己店里照顾生意,去W夜总会干吗?难道这W夜总会也是她开的?或者她去会什么人?我百思不得其解。我还要去W夜总会去找她吗?我问自己。
鬼使神差,我身不由己地去了W夜总会。我到那里已经十点多了,我没见到她。我不死心,向一位浓妆艳抹的小姐打听。那位小姐告诉我说,是邹琳小姐吗?她刚走。这时我才知道我找的女人叫邹琳。接着她笑嘻嘻地望着我,问我要帮什么忙,我想了想,就把电话号码写给她说,如果遇上邹琳小姐,就请你给她,拜托了。她答应着收下我的字条。
这时,我已引起了姑娘们的注意。我的样子怪怪的,她们还以为我是便衣,不由对我警觉起来。 我不好意思起来,我觉得我该走了,当我离开W夜总会时,外面下起了小雨,我只得叫了出租车回家。
我为什么要去找这个叫邹琳的女人?我的动机是什么?难道我会爱上一个既开美容院又在KTV坐台de1小姐?我说不清楚。但我感觉到她身上有故事,或者我跟她将有故事发生?因为在我看来,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她会打电话给我吗?然后我们出来喝咖啡,我静静地听她倾诉,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她吃了多少苦…她为什么要干这一行?可我为什么要了解这些呢?是不是在我的潜意识里真的想写一部有关她这类女人的小说,或者写这样的小说我才有灵感?
3
我又身无分文了。怎么找小姐?此后我急着找工作,几乎把邹琳忘了,她也没来过电话。
我在一位朋友的推荐下进了一家时尚杂志社当编务兼记者,试用期三个月,每月工资仅一千五,我暂时获救了。
除了外出采访,平时没事得坐班,杂务很多很烦。为了那份工资,我只有好好干,以博得他们的好感,并跟我签聘用合同。
我去杂志社工作的情况在同学中传开了,我的情绪也稍稍好了起来。星期天,他们都来我住的弄堂找我,当他们进小屋时才发现我是多么寒酸。当然,他们还是为我祝贺,毕竟,找一份像样的工作不容易。他们还邀我去了饭店聚餐,一时好不热闹。我同学中有个写剧本的王以,虽然我认为他根本写不来东西,我在学生时代看过他写的所谓的剧本,没一点文学性,但他的稿酬常常是六位数的,我内心深处虽然羡慕他,但我从不向他提出帮忙的要求。也许这就是我所谓的自尊心。其实我是怕他给看轻了。还有一个是做保险的,他叫林欣然,竟然在饭桌上宣传起他公司新出台的产品来,说得有声有色,好象今天投下去,明日就可以赢利似的,还说要到我的杂志社来发展他的客户。我大吃一惊,慌忙阻止道,现在来不是时候,等我在杂志社站稳了脚跟再来不迟!他只得向我笑笑,说我不肯帮他的忙,我哭笑不得。接着他又开始向其他同学进攻了。做保险的业务员真是无空不入。
那晚,我正在赶一篇采访稿,突然电话铃叫了起来,我想这么晚了是谁打电话给我呢?会不会是邹琳?
果然是邹琳找我,我记起一个多月前我去W夜总会找过她,我把我的电话留在了那儿。现在她的电话来了,我喜出望外。
她问我,你是不是莫辉的朋友裴先生?你现在有空吗?
我自然说有空,可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钟,这么晚了,还出来见面合适吗?我还没来得及表达这意思,她就约我去了X酒吧。
我赶到那儿已经是凌晨半点多了,邹琳正静静地坐着等我。
正值初夏,她上着豆沙色的紧身上衣,下穿一条米色的中短裙,嘴唇涂成暗红色的花瓣状,她四肢均匀、体态轻盈、坐姿幽雅,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双眸流露出淡淡的忧郁。
她请我坐下,问我喝什么?我说随便什么都可以。她就为我要了一杯冰啤酒,她自己喝的是威士忌加苏打。
她打量了我一会,说:“为什么要找我?我知道,你已经找了我多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与众不同。”
“你跟莫辉是两种人。你这种人挺虚伪的,真让人讨厌!”她猛喝一口说。
我浑身一颤,没想到我竟然被她讨厌,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刚才,莫先生被警察抓走了,我的一些姑娘们也全都被抓走了,我幸亏没在那儿…是不是你去告发的,或者,你就是个便衣警察,你把我们出卖了?”她瞪了我一眼说。
我惊傻了。“完全是误解了,”我急忙为自己争辩:“凭什么我要出卖你们呢?而且我的朋友莫辉常到你们那儿去玩。”
她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我,说:“那你为什么像个便衣,又是打听我的情况,又对姑娘们一尘不染?难道你是个圣人?”
我大笑起来,然后诚恳地向她解释了一番,也就是把这几天来对她的一些想法告诉她。她将信将疑地望着我:“你真想跟我交朋友?”
我点点头:“在我眼中你是天使,你对我的诱惑力太大了。”
“你别恭唯我。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鸡而已…你不象一个善良之辈。”她点燃了手中的烟。
“我像什么,你随便怎么说,我没意见。但我对你是一见钟情的…”我把她手中的烟夺了过来,吸了一口,“这烟味道不错”,随后又还给了她。
她噗哧一声笑道:“骗人!我不信你们这种人的花言巧语。这种话我听多了!没想到你们男人都是一路货!”
“对不起。你要这样看我,我也没办法。你现在怎么办?”
她嚯地站起,慢慢地又坐了下来,她双眉紧蹙,语气沉重地:“既然你把我当作朋友,肯不肯帮我一个忙?”
“当然。只要我能帮忙。”
“我现在不敢回去,我这是第一次出事。我的一些小姐妹肯定要被送去劳教的,她们为社会做出了贡献,她们是无辜的,可她们要被送去劳教!她们不说出我还好,如果把我出卖了,我是逃不掉的。”她看了我一眼:“我自己租有一室一厅的房间。可我现在不敢回去。”
我猜出她的意思来了,她是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几天。
“你要我帮你什么忙?”我明知故问。
“你让我去你家里躲几天,等事情过去了,我再走。”
“那没问题。可我的家很小且只有一张床…”我尴尬地说。
“没关系。我可以睡地板。”她笑嘻嘻地说。
我答应了,“我有沙发。”我补充道。
我没想到我竟然会把邹琳带回家。这是我自找的麻烦,这不能怪别人,那晚她睡了我的床,我睡在那张破旧的三人沙发上,这沙发是人家准备扔掉的,被我捡了来,如今却派上用场了。
一个妖娆的女人躺在我的床上,这使我的心中充满了奇妙的幻想。而且她是我向往已久的女人,那天我仅见过她一次面就忘不了她。这是天意。第六感觉告诉我,我将跟她有事情发生。此时此刻她的身上洋溢着某种情欲和温柔的气息,我偷偷地看着她优美的睡姿,听着她轻微均匀的呼吸声,这对一个长期孤身独居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用说,那晚我一夜没睡好。我既怕警察会突然到我家里来找她,又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欲念在吞噬我的灵魂。渐渐的这种欲望越来越强力,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了。
一种生音向我呼喊:“快躺到她的身边去,她刚才不是给你暗示了吗?你怎么这么傻,竟然无动于衷!为什么装成一个伪君子?现在还来的及,她不会拒绝你的!”
“是时候了。”它再次呼喊:“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不是渴望有一个女人陪伴你吗?你这傻瓜,以后再也不给你机会了!”
我感到窒息。
这时,另一种生音出现在我的耳边:“她是一个坐台小姐啊,而且还开了一家按摩店,这店因牵涉性交易已经被查封,她很有可能被抓去……这值得你去爱吗?她曾经被许许多多男人做过,你还想做她吗?”
让我离她远点吧,她是个罪人!也许,她为了生活,曾让数百个男人开心,可她在我们的眼中却罪孽深重……你还蔑视她吗?
而此时此刻,她在我的眼中她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天真无邪。
我的欲念增长了。我开灯起来喝茶,当我偷偷地看她时,她的双眸睁开了,她呆呆地看着我,我们的目光相遇了。我感到我很笨拙,我把她弄醒了,我望着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怎么还没睡?你在想什么?”她揉了揉眼睛说。
“我在想莫辉,今晚他要在派出所的拘留室里呆一晚了。”我说谎道。
“他会没事的,他最多罚五千块就可以出来。”
“他不会被送去劳教?”
“他是第一次被抓,罚点钱就完事。”
“这太可惜了,他老婆刚被辞退。”
“他是自作自受。”
“他会被单位辞退吗?”
“我不知道。这要看他单位了。如果派出所放他一码,让他老婆带着钱来拎他回去就好了,那单位就不知道了。”
“可他老婆知道他在外面嫖娼怎么受的了?”
“据他说,莫辉的老婆四年没跟他同床了!”
“那为什么还不离婚?”
“也许是为了孩子,孩子还小。也许是为房子,房子分不开…”
“如果一个男人离婚了,或者老婆不让他睡,一时又没有找到合适的女朋友,他生理上又特别需要…我们这样的美容院是不是对他们这种人有点意义?”
“这是社会问题,很难用几句话说得清楚。”
“难道我们没有存在的价值吗?”
长时间的沉默。
她突然笑吟吟地望着我,我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好像他发现了我的内心世界,我心中的秘密…此刻我关上灯慌忙躺下。
“你是不是想要我?”她说。
我感到她太善解人意,而我反倒不好意思了。此时此刻我非常激动,可当我想到她曾经跟许多男人做时,我又迟疑了。
她见我不吭声,就说:“我有男朋友,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担心我有病是不是?你放心,我自己早就不干这一行了!我不会收你钱的,你上来吧。”
“你现在心情不好,而我还不太了解你…我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应该…”
“你真是个想法多多的书呆子!我已经没兴趣了,后悔也没用。我要睡了,你可不要再吵醒我哟!”她感叹道,
“你安心睡吧,我不会后悔的!”我心不由衷地说。
“傻瓜!”她轻声地骂我道。
我听到了她轻微的骂声,但我无所谓。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辗转反侧,感觉度日如年。我跟她做爱是什么样子?我胡思乱想着…那晚,我几呼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上午,我把我房间的备用钥匙给邹琳,还为她买来了点心,当我准备出门去杂志社时,她坐了起来。
“你到那儿去?”她问。
“我去上班呀。”
“你真是个好人。我在这儿感到很安全。”她冲我笑道。
“那你就呆上几天罢!现在我走了。”
“对哩,你晚上几点钟回来?”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想请你吃顿晚饭,找一家好点的饭店。”
“不必了,你如今损失惨重…”
“无所谓。我以前只知道一个劲地赚钱、赚钱、赚钱…却不懂得享受。如果我昨晚在那个鬼地方,我肯定是完蛋了,至少判我三年罢?可现在,我像刚从监狱里出来一样,一下子获得了自由…上天有眼,我躲过了一劫。”
“那好,该为你躲过一劫而庆贺。我早点回来,然后我们再出去。”
“不,我们就在饭店里见面。”
“那家饭店?”我问。
“R饭店。”
我答应了。
4
汪主编找我是要我去采访X广场举办的当今流行泳装走秀,还给了我一架照相机,采访时装公司的模特领队,且要我把所有的女模特儿个个都拍下来,杂志上可以选用。这活本来是摄影记者老戴干的,可老戴出差去了外地,所以汪主编就要求我去完成这项任务,说这家服装公司已经派人来过杂志社,希望我们杂志刊登他们公司生产的各式泳装。我自然无法推托,何况我还希望在杂志社表现出色一点呢!
下午两点钟左右,我赶到X广场,广场内挤满了红男绿女,走秀刚开始,伴随着节奏强烈的音乐,姑娘们穿着漂亮时髦的泳装上场了,这使商场里的人流吸引了过来,我挤到了前面,毫不顾忌地为高挑妖娆的姑娘们拍起照来。这时一名工作人员过来问我为什么要给小姐拍照,是不是别有用心?我忙解释道,我是Z杂志的记者,是你们商场的经理请我来的!他慌忙向我打招呼,希望我尽管拍,没问题。
T字台上的女孩个个都漂亮。格外引起我注意的,是那位肤色洁白、身材完美、双眸闪动着青春激情、目光不时瞟向我的女孩,当她向我走来时,我急忙按了快门、又为她拍了一张,她却瞪了我一眼,我不由一阵紧张,好像她并不喜欢让我为她拍照的似的。
表演结束后,我正要离开,那女孩过来了,她问我是不是K杂志社的,是不是要把她们的照片刊登出来?我说是的,这是你们时装公司经理要求刊登的。她说她不愿意将三点式照片刊登在杂志上。我不理解地问道,你长的这么美,为什么不想刊登呢?她顿时脸上绯红,却洋溢着激动的神情,她说她男友知道了也许会怪她的…接着她要求我答应她,还要了我一张名片,我想她对她的男友很在乎,生怕她男友为了此事跟她分手…于是我当即答应了她。随后她向我莞尔一笑,转身走了。
从X广场出来,我想到了还在家里呆着的邹琳,我遐想此时此刻她在做什么, 是不是在看电视,可能在跟朋友煲电话粥?她安全吗?也许她已经离开我家去了别处?抑或在翻阅我那只小书架上的藏书?我仿佛能看见她躺在我床上看书的姿态,因为在我眼中她是个喜欢读书的姑娘。我恨不得马上回到家里。
于是我打了个电话回去,她说正等我,她肚子饿了,她在我家附近的那家小饭店等我,让我直接去饭店。我答应了。
“你来晚了,我等了你好长时间。”当我赶到饭店是她望着我说。
“对不起,路上的车很堵的。”我解释道。
她请我点菜,我推辞说我什么都喜欢吃,她也就不客气了,一会儿她点了许多菜,还要了一瓶葡萄酒。我说太多了,吃不下的 。她朝我笑笑说,她早饿了,她要吃饱喝足。晚上她还有事呢!
菜陆续送了来,我们边吃边聊。
“我把钱送去了,也许莫辉已经回家了。”我举杯道:“对了,为你能躲过一劫而干杯!”
“谢谢。你知道吗,以后也许我不会再干这一行了,很丢人的。”她说。
“那太好了。我向你祝贺。”
“你知道吗,我已经有男友了,他非常喜欢我。他长的很帅,是一家装潢公司的小老板,是个成功的生意人。他不知道我开了一家按摩店,我瞒着他。这事我不能告诉他,现在反倒好了,我的按摩店被查封,以后就想办法嫁给他…”她慢慢地喝着杯中的葡萄酒说。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我感到我很可笑。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单身女人,既然她已经有了男友,而且准备嫁给他,为什么昨晚要答应我跟她上床呢?我感到迷惘费解,对眼前的女人一点都看不明白。
“你是他的情人,你们怎么认识的?”我问。
她脸色绯红了,说:“我们是在W夜总会认识的,是我的客人之一,那时我还是那里的坐台小姐,当然,现在我偶然也去,有时那儿客人多了,原有的小姐们忙不过来,妈妈爽就打电话给我,我有空就去的,小费可观!那儿来的客人地位层次也高些,什么人都有,还有许多看起来像政府里的官员,高级知识分子,但我吃不准,不好瞎说。陪他们唱歌喝酒这没什么,也是我们喜欢的,如果他们提出更高的要求,也得随我们高兴,自从我认识了方其后,我不再跟人出去做这事了,我的心完全在他身上,所以现在我不常去夜总会。”她深情看了一会窗外,补充道:“这几天他出差去了外地,真的,我们是非常非常相爱的,他说他在这世界上只爱我一个人,他还说过,等他离了婚,就跟我结婚。”
“他有家室?真没想到你竟然爱上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你这不是小三吗!?”我感叹道。
“这没什么,竞争上岗嘛。你好像不高兴?”她陌生地望着我。
“我为你担心。”我不解地望着她说。
沉默良久,尴尬的气氛才缓过来。
“他经常请我到这儿来吃饭。”她笑道:“对了,今晚你是否再帮我个忙,到我租的房间里去看看,最好帮我去拿几件替换衣服出来…省得我待会去买。”
我犹豫着不答话。她见我沉思着,就说:“你怕被他们抓住?”
我摇摇头说:“我是不怕被抓的。我没犯罪我怕谁?对了,我问你,来你这儿打工的小姐知到你的住址吗?”
“不知道,但她们知道我的电话。”
“她们会出卖你吗?”
“我想也不会,我平时待她们都不错,都是我的老乡…现在她们都被抓去了,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哩!我是很怕的…感到遗憾的是我没法跟她们的父母交代,但我会送些钱给她们父母的,她们的父母都很穷,盼望她们给家里寄些钱…哎,我真想离开这地方,一走了之,但我租的房间里有一大笔现金,而且还爱上了一个人…”她伤感地望着我,不说了。
“我听说,你开这发廊白道黑道都摆平了,怎么还出事?”
“是其他区的警察来检查的,是相互检查,他们早给我透过风,说这几天要当心,可我疏忽了,没告诉姑娘们,也不知道这么快就来,其实他们有时也来玩的。”她感慨万分地说。
“这事都过去了,也别后悔啦!以后小心点。我愿意冒险为你去一次。你把地址告诉我!这事已经过去了,或许他们不会再来麻烦你的。我马上去你住处,你在这儿等我的电话。”我说。
她惊喜不已,兴奋地:“你真好,你做我哥好不好?”从包里拿出纸笔,当即把她的住处写给了我:“你打的去,千万小心点,如果房间里有人你就不要进去。我等你的电话。”
现在我后悔莫及,我昨晚该跟她睡一觉的,如今一切都晚了,她竟然把我当哥…我心中不愿意,但形式上已经承认了。因为当她说这话时,我没表示反对,只是望着她傻傻地笑了笑。
我拿着她写给我的地址正要离开,骤然间发现邹琳眼睛瞪大,双唇微微颤动,脸色顿时苍白,我复又坐下,问道:“你怎么了?”
“我看见…”她的眼泪顿时涌出:“他跟我的一个小姐妹在一起!”
“谁跟你的小姐妹在一起?”我明知故问。
“他假装没看见我,我真想过去抽他一巴掌…你叫埋单吧,我们一起走,我不想呆在这儿了。”她用餐巾纸蒙住眼睛说。
我抢着埋了单,跟她一同走出了饭店。
我们来到街上,她拦了出租,她让司机直接开往她的住处。她一脸忧伤,看上去要比她昨晚沮丧多了。我想安慰她几句,但一时找不出适当的辞来转移她对她男友的怨恨。
出租车在她的住处附近停下了,我说我先去她住的房间看看,如果没事,我就回来叫她。她望了我一眼说,你害怕吗?我摇摇头。她说,好了,我现在不想回去了,过几天再说。接着她就叫司机开往我的住处。我不好意思违背她的意愿,我只是看了看她,她的双眼直楞楞的,她在想她的男友。
路上,她让出租车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了下来,她下去买了许多吃食,还要了两瓶威士忌,她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严峻的表情,我想她也许在KTV陪人唱歌喝酒才练成了喝洋酒的习惯吧……我感到事态有些严重。
一回到我的住处,她就要我把威士忌打开给她喝,我劝了她,她却用双眼瞪着我。我把威士忌的瓶盖打开了。她问我家里有没有冰块。我说我这里连冰箱都没有,怎么来的冰块?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说我是一个不懂生活的人!随后她就喝了起来,还希望我陪她喝,她要一醉方休。我陪她喝了一小杯,趁她不注意,把一瓶威士忌挪到了床下。
在这个初夏的夜晚,邹琳——这个失恋中的女人,在我的小屋里唱着流行歌曲,喝着威士忌,满嘴的胡话,我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她看上去马上要去自杀似的。我劝她别再喝了,醉了不好受!但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电话铃响了,是莫辉打来的,他谢了我,还告诉我说他们准备离婚了,我吃了一惊,问他这次是不是萧蓝提出来的?他说是她提出来的,出了这种事,他无地自容。他是理解她的,但他不同意。我说为什么不同意,是不是为了孩子的事?他说是为了房子的事,说这事在电话中说不清楚,过几天他会来拜访我的,到时再跟我详谈。
我搁下话筒,我见她还在喝,脸上露出一丝倦意,就夺下她手中的酒杯,她瞪了我一眼,醉意朦胧地说:“ 把杯子给我。”
“你不能再喝了。”
“让我喝醉吧,喝醉了,就什么都不想了。”她双眼瞪着酒杯恳求道。
“喝醉了,对你的身体有害。”我坚持道。
“我不管,你给不给我?”
正说着,她小提包里的手机叫了,她脸上流露出紧张的神色,她慌忙把手机取了出来,她听起了电话。这使我想起了她的美容院。
现在她脸上的表情由忧郁转变为激动,她跟对方说:“好罢,我相信你,我会听你解释的,你什么时候过来?”她的目光盯着窗外:“明晚?好吧,明晚我等你。”她关上手机笑嘻嘻地望着我:“好了,再让我喝一口,我就不喝了。”
我把酒杯给她,一口把杯中的酒全都喝光了。随后她去了一下门外的水池洗了洗。进来后她的神态比刚才好多了,接着她在我床上躺下了,她双眼望着天花板,口气很诚恳:“你什么时候住到我那儿去?如果没事,你以后可以呆在我家里写作,我想把那里的房间退掉,我们重新租一套两室一厅的房间,其中一间给你当工作室,我们什么都会有的…当然我们可以合租的,每人出一半租金好不好?”
“让我考虑考虑。”我想了想说。
“你这房间也不是租来的么?这么简陋,虽然离市中心很近,可这种老房子太糟糕了…我是为你考虑。”
“我跟你合租一套房,你的男友会什么想?这合适吗?”
“我们不是合租一间,而是各租一间,不过用同一个客厅而已,许多小姐妹都想跟我合租呢,但我不同意,来看她们的男人太杂太多,我不习惯。我感到你很可靠,真的,我如今没了发廊,收入要减少一大笔,当然我还想开别的什么,如果陈先生跟我结婚,我就不必那么辛苦了,我现在要节约开支,以后还得买房子在这里定居下来,你懂吗?”
“你应该跟你男友商量一下,然后再做决定不迟!”我说。
“也好,刚才他来电说他今天刚回来,他跟那个女孩是逢场作戏,他就爱我一个人。”
“他是这么说的吗?你相信他?”
“是的,他还发了誓。”她说。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真的有问题,很容易轻信别人,他的男友其实在玩弄她的感情,她却那么相信他,我把这意思说了出来,她却认为我在嫉妒她的男友,我只得沉默不语,她兴致勃勃地说她跟他的恋爱经过,说着说着竟然睡着了,我为她盖上了毯子。
望着她半闭半阖的双眸,我忍不住想吻它一下,但当我想象她和她男友躺在一起亲热无比的情景时,我的欲望、我的激情竟烟消云散了。
她怎么会突然想跟我合租一间房子呢?既然她有恋人,而且还那么爱他…这个女人真是太不同寻常了!这合适吗?她怎么会相信那个去夜总会的男人的呢?毕竟她接触过许许多多的男人啊!也许她真的是为我考虑,那她的心地真是太善良了,她见我住的这么寒酸、简陋,难道这是同情我?我不需要被人同情,更不需要女人来同情!对我来说,有个女人作伴也许是不错的,可她是个特别的女人啊!她在夜总会当坐台小姐,她还开有美容院,虽然这美容院已经被查封,或许以后还有复开的可能,如果她被抓去,我难免不受牵连,至少我是个知情者啊!那个时候,没想到我是那么自私……
5
我的忧虑很快得到了证实。第二天,当莫辉来办公室看我时,他告诉我说,“发廊”的姑娘们全被送去了老教,警察正在抓她们的老板邹琳,在她租的房间周围布满了便衣警察…我吓了一跳,没那么严重吧?我想莫辉肯定是夸张了!慌忙打电话回去,房间里没人接电话,又打她的手机,通了,我问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她说在回去的路上,快到家了。我忐忑不安地要求她暂时别回去,说她家附近布满了便衣!她问我是谁说的,我说莫辉在我这儿。她说她现在没地方可去。我说,那你先回到我这儿罢!她犹豫片刻,答应了。
自从邹琳这女人闯入我的生活后,一切都乱套了,平时晚上我总坐在电脑前写点什么,如今却一个字也写不出,脑子里就想着她的事。这天当我听莫辉说到她的情况时,整个一天我就为她心神不安了,她会不会在我家被抓去?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下班回去,当我离家越来越近时,竟然心砰砰乱跳了,我当即就给邹琳打了电话,发现她安然无恙,就放心了。我说我在外面的小饭馆等她,我请她吃晚饭,她说不必了,她已经答应了男友一同去饭店,等会她男友来这儿接她。我有点沮丧,心中说不出的压抑。随后去超市买了几盒方便面和速冻水饺回家了。
一踏进家门,见邹琳换了一套新的乳白色的短袖衫和短裙,颈上挂着一根白金的钻石项链,一双湖蓝色的牛皮鞋,双唇涂的是绛红色的口红,打扮得光彩夺目、妩媚俊俏,全不象是一个夜总会的坐台小姐,不由有点妒忌起来,砰然心动、痴痴地望了她一眼说,“你这打扮,不当歌星真是太可惜了!”
“这种时候还跟我开玩笑!”她见我回来,一脸忧郁地说:“那么说,我再晚一些回去,就可能被抓去喽?”
我翕动一下嘴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该怎么办?就在你这儿躲下去?”
“你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的!”我终于忍不住说。
“我本来想做到年底,赚足一百万元就洗手不做了,可谁知这么快…”她摇摇头叹息一声道。
“你要这么多钱干吗?”
“这钱算多吗?有了钱就可以买房子,就有了安全感,然后我可以静静的住下来,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再说老家更需要钱,弟妹读书需要钱…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安慰了她几句,却词不达意。我见她脸上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真不是滋味。这时,她包里的手机叫了。她拿出手机听后说,我走了,他在门口等我,对了,你有一封信。我瞥了一眼桌上的信说,谢谢,你还回来么?她说,我不知道。说罢她就匆匆走了。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她这么妩媚迷人,或许干这一行正合适?
信是一位编辑写给我的,她说她看了我的几个月前我把一部长篇小说《激情时代》送到了S出版社,但是一直没有消息。这之前,《激情时代》我联系了多家出版社,大都初审复审通过,但到了终审就卡壳了,我正泄气呢,不想S出版社的唐编辑请我去谈 了一次,那时我的小说并没有交给唐编辑,只是把小说送给S出版社的小说编辑部而已,不知道撞在谁的枪口上,说实在的,来信使我有点兴奋。她会怎么跟我谈呢?是否要求我修改一遍?我打开电脑,把《激情时代》的第一章显示出来,我认真地看了几页,感到还不错,回想创作这篇小说的过程,不由感慨不已…但这事现在写出来却索然无味。
这是一部关于爱情和欲望的小说,这个题材其实已经被人写了无数遍了,却又是永恒的题材,其实世界上许多作家都写过此类题材的小说。有致命的爱情和欲望、有致命的仇恨和嫉妒,譬如雨果的小说《巴黎圣母院》……我的这部小说断断续续地写了两年,写作的灵感时而被琐事打断。但总算坚持了下来。小说讲述了当代一对青年男女的爱情悲剧,他们为爱情而迷狂,不久沉溺于性爱和激情之中,但当他们结婚后有了孩子,琐琐碎碎的事使他们的爱情凝固了,他们不再有浪漫,不再有激情,因为个性差异,因为共同生活所产生的矛盾,爱情竟然转变为仇恨,结果,当那个丈夫有了情人,最终想抛弃他妻子时,他妻子拔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刀子…
当我拿着唐编辑的信时,我对这部小说的出版有了信心。
6
午夜时分,邹琳回来了,她脸上洋溢着神秘的笑容,见我还没睡,就想告诉我些什么。虽然我对她已经没有了开始时那种占有她的渴望,但心中却产生了另一种感觉,就是想了解她的过去和现在,她眼下的生活经历和作为一个夜总会坐台小姐稀奇古怪的爱情故事,以及她以后的生活轨迹等等……她的传奇故事可能就是我第二部小说的创作素材,她还可以作为我小说主人公的原型,这样一想,我就有些兴奋,当我把我的一部小说将要出版,还想新写一部小说时,她为我欢呼起来,她要我拿出酒来庆祝,说她也有喜事告诉我,她喜悦的情绪感染了我,我急忙从床底下拿出了那瓶威士忌打开盖子,找出两只稍稍象样的酒杯倒满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我俩并排坐在这张破旧的三人沙发上,随意地喝着威士忌,我问她遇上了什么高兴事?她告诉我说,她的男友准备跟他老婆离婚了,他为了得到房子,离婚后必须给她前妻二十万元,她说他已经准备了一些钱,还差一些,他希望她帮他解决筹齐这笔款子,给他三万元就可以了,接着她就可以搬过去跟他一起住,在他自己的房子里,以后她就是女主人!她说其实他男友早就想跟他在一起了…
我感到有些奇怪,就问道:“你那来这笔钱?”
“我的银行卡上还有几万块钱,我已经答应了他。”她得意地说。
我心中不由一阵震惊,莫非她遇上了骗子?
“多年来,你一直想从良结婚,过上正常人的日子,这我理解,但对你的男友这么轻信是不是欠妥?当一个男人说爱你时,你应该花点时间观察他一下才对,他为什么要根你在一起?你了解他的背景了吗,他是不是真的想跟你结婚,还是其他别的目的?我看,他是为了钱才跟你好的。你暂时别把钱给他,你要考验他一下,万一他拿了你的钱,远走高飞了呢?”我一脸忧郁地说。
“你不用担心,他是很爱我的,明天他还准备带我去看他的房子,如果他不是真心诚意的要跟我结婚,为什么要带我去看他的房间?”
“我的意思是等你住了过去,再给他钱就更稳妥些。”
“我也这么想,但他不离婚,我怎么住过去呢?他说这房子以后就是我们俩的了,当然也是我们的结婚用房。他老婆答应他她只要拿到这笔钱就跟他协议离婚,就走人。”
我无话可说,只是感到这事有点不对劲,接着我说我想会会她的男友,她说以后总有机会的。我望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就再一次地把酒杯举了起来。
接着,她希望我帮她一个忙,就是要我想办法到她租的房间里去看看,最好能把那里的钱弄出来给她,一共五万元现金,还有一些存折。都在橱里边锁着。我想了想,说我会让莫辉帮她忙的,莫辉反正被拘留过,无所谓。她摇了摇头,深情地望着我说,她不信任莫辉这种人,她如今只信任我。我听她如此说,心中就有些感动,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我瞥了她一眼,见她正底头想心事,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看来,不答应她的请求是会让她反感的,我不该让她失望,我还是冒险为她去一次得了,兴许能成功,我想。
我答应了她,她倏地吻了我一下,笑吟吟地说:“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只能试一试,如果我电话不来,说明我已经被抓,你就走人。”
“你不会被抓的,如果你被抓也不要紧的,因为你是个清白的人,你来找我是向我要债的,譬如我曾欠你一万元。我可以写一张收据给你。”
“那怎么行?”
“行,就这么定了。”说罢她当即拿了纸笔写了一张收据给我。
我望了望收据,觉得有所不妥,但见她认真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
现在,她把房间钥匙和大橱钥匙给我:“万一出了什么事,就说是我让你来取款的。”
我想了想,感到这事也只能这么办了。
7
萧蓝接莫辉出来的那天,就打算跟他离婚了。她对莫辉深恶痛绝的是,他居然背着她去嫖娼,这比一个男人在外面有情妇更不能饶恕。而莫辉假惺惺的告诉她说,他这是第一次,以后再也不敢到这种地方去了。她根本不信他的谎话,她坚信,男人如果走到这一步,就无药可救了。而且她了解莫辉,她认为他以前对她讲的话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谎言。她想起来有一阵他老说钱不够用,如今才得到确认,他缺钱用不是在麻将桌上输掉的,而是他的钱都花在了小姐们身上。由于此,如今她见了莫辉就感到恶心,就觉得他的身上有一股鸡味。她恨这股鸡味。我说,如果你给他做,他就不会去找鸡玩,再说,为了孩子,你又不肯跟他离婚。她瞪了我一眼,说我这是在帮一个罪犯说话。
当她约我出去喝茶,谈到此事时,双眼就充满了对他的仇恨。
现在,当我望着她一脸痛苦的样子时,就想安慰她一下,但潜意识里还想帮莫辉说几句。
“据说,莫辉和你已经四年没有性生活了,他这才去找姑娘的。”我说。
“这个莫辉真不要脸,怎么连夫妻间的隐私也说出去?”她说。
“那这事真的了?”
“是真的。他早就想跟我离婚了,当时因为孩子小,我不同意,这事也就搁下了,现在我准备跟他离婚了,他反过来要挟我,要我把房子给他,这怎么行?他当初为了能跟我离婚,什么都答应我。你是他以前的同事,又是常在一起的好朋友,我知道他喜欢跟你商量事情…这房子的事是不是劝劝他?”
“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才请我出来喝茶的喽?”
“是的,他出了这种事,我再也无法跟他生活下去了。”
“我想这事我没法劝他,在关键的问提上,他不会听我的。”
“我很后悔,当初跟他离了也就离了。可今天情况全变了,谁提出谁吃亏。”
“房子应该一个人一半,如果他一定要房子,那他要给你这房子价值的一半钱,你这房子值多少钱?”
“上次我去让房产商来估过价了,值四十来万。”
“如果莫辉拿房子,他就得给你二十万,然后你拿着这笔款子重新去买房子,你们谈到这个份上了吗?”
“他那来这么多钱?假如他同意,假如法院这样判,他也是拿不出这笔钱来的,所以我不得不考虑要房子。”
“那么,你拿得出这笔钱吗?”
她底下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如果你拿了房子,你也该给他这笔钱的啊!”
“话是这么说,但我带着孩子,上次丢了工作,现在还没找到正式工作,我是想跟他协议离婚的,但他坚持不答应,我就没办法了,我只有向法院起诉,让法院判决我们离婚…”
“那房子还是解决不了呀!”
“房子解决不了,那先离婚再说。再说他是过错一方,法律会站在我一边的!”她激动地说。
“房子解决不了是很难离婚的,除非一方吃亏,不与对方争夺房子 。”
“你是说提出离婚的一方?”她望了我片刻,好象要我帮她出主意。
实际上,我对萧蓝突然向莫辉提出离婚,是持反对意见的。我本来想劝劝她的,当然也希望她从现在开始对莫辉温柔些,且能跟他同枕共眠。但我见她离婚的态度如此坚决,只得作罢。萧蓝见我总是帮莫辉说话,而且不止一次提到四年里他们俩没性生活,就有点生气,表情严肃地一直沉默着。我越说越激动,竟然对她说,无性婚姻对双方都是痛苦的,尤其在四十岁上下的年龄,莫辉实在太需要了,所以才去找了小姐……说来说去,我希望萧蓝原谅他一次。她终于忍不住告诉我说,这四年来她为什么不让莫辉做?因为一让他做她就疼得受不了,对此事不仅毫无快感,反而非常痛苦…我大吃一惊,问她为什么不去医院检查,她肯定有病,她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检查过,但没检查出什么来。谈到此事,她显得满脸倦意,悻悻地看着茶杯不再说什么。我劝她再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比一切都重要,就跟她分手了。
8
见到唐编辑的那一刻,我的心竟然砰砰乱跳起来。我恭恭敬敬地坐在她的办公桌边,看上去她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温雅斯文,平易近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她告诉我说我的那部小说《激情时代》整体构思不错,叙述也还过的去,但此类提材的小说最近几年写得太烂了,如今没人对生活题材的小说感兴趣,这类小说可读性也不强,也没有卖点,如今爱买书的青年人根本不喜欢读这种作品,这书该怎做?做出来谁买?如果没有市场,出版社是不会赔本出这本书的。接着她劝我写点别的什么,比如说广大青年人普遍关心的热点问题作为写作的题材,或者比较有市场的反映现实内容带点时尚意义的小说。如果我这部小说坚持要出版也是可以的,但必须自费。我说我没钱自费出书,那没多大意义。她说,既然如此,那就重新写点别的什么。她说着话就把稿件还给了我。此时此刻,我心中充满了委屈和失败感。我认为一部成熟作品,能不能让读者喜欢,是不是有市场,应该先出版了让市场来检验才对,而不是一棍子打入冷宫,这太残酷了,毕竟我花了二年时间啊…我坚信,我的这部书稿早晚会有人给我出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只是当时我没把这想法说出来,我不好意思说。
那么,什么才当今的热点题材呢?编辑的眼光一定有道理?什么内容的小说人们才喜欢看呢?因为现在大家都看电视上网了,很少一部分人才读小说。这小说究竟该怎么写?如今写小说是越来越难了,写什么样的题材才吸引人呢?关于这个问题我反复询问了唐编辑,其实她也说不清楚。最后她还是概括出这样几点,她说如果我真想继续写下去,就先写个故事大纲给她,然后再确定这题材是不是新,是不是奇,是不是特,是不是有时代气息,是不是有可读性,是不是有卖点,是不是值得写…归纳出来也就三个字:新、奇、特。当然,她的建议或许有道理,当时我感激得连连点头,我说,我一定安照她的要求去努力。
我口袋里装着唐编辑的名片离开了出版社。当我来到街上,拿出她给我的名片看了半晌:唐韵,副编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我的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了。现在我痴痴地想了想刚才她对我说的话,仿佛找到了成功的感觉。
我匆匆回到杂志社,还没坐定,汪主编就叫我去他的办公室,把我教训了一顿,说整个下午去了哪儿,怎么没见我人影,连打我我几个电话也不接!我才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来,原来我的手机没电了!我是去出版社会唐韵编辑了,什么都不重要了,一路上就想着我的小说,连手机都不看了!我想这下我完了,他不会跟我签聘用合同的。但我还是向他道了歉。果然不出所料,他说,如果再这样,就对不起你了!我看了他一眼,刚想离开,他告诉我说,上次你拍的照片不错…我头也不回出了他的办公室。
9
深夜,我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一直想着白天的事。邹琳打电话给我,说今晚不过来了,她和她的男友在一起,问我去过她的住处了没有,是不是把钱拿了出来,如果事情成功,她会一辈子感谢我的。接着她又提到了莫辉,借她的二千元送来了没有…由于我下午去了出版社,心中就想着唐韵说的话,脑子里全是唐编辑的话,正构想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呢,听邹琳这样一说,就感到有些烦。我就说你别催我,我安排时间去就是了!到时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啦…她说她相信我的话,她对我一百个放心,她会等我电话的,接着她提起了她的男友,她说她很幸福,她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房间,很漂亮,而且地段也不偏,等她成了房间的主人,就请我去玩。我为她祝福,说你的男朋友如果真的爱你就会娶你做妻子…她打断我说,她的男友真的很爱她,他是为了她才把他的老婆赶走的,才准备跟她结婚的…听她这么说我有些将信将疑了,搁下电话自言自语道,在夜总会认识的男人可信度会怎么样?她是不是在冒险?难道她的男朋友爱着她真想跟她结婚吗?!
莫辉来电话,他说他准备跟萧蓝离婚了,萧蓝答应给他一笔钱。我说,哦,是么,这么快就谈成功啦,她答应给你多少?他说,十五万,她答应分三次给我,先给我五万,然后我们协议离婚。我先为他祝贺,然后表示疑问说,萧蓝是拿不出这笔钱的啊!?他咯咯笑道,那我就不管了,我已经忍让了很多,我还放弃了房子和女儿,因为这次是她提出来要跟我离婚的呀!
没想到夫妻之间为了离婚竟然那么残酷,象是陌生人一样,一点都不管对方的死活。当我搁下话筒时,我的耳边就想起了萧蓝那天对我说的话:我一定得跟他离婚,我看到他是那么的恶心,我已经忍受不了了,跟他生活在一起比坐牢还难受…婚姻使爱情变质,难道他们结婚的时候,不是为了爱情?怎么结果竟是这样呢?难道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吗?由此而想到了自己,幸好我没跟敏子结婚,要不我可能也离过一次婚了?现在我想起了敏子,她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了男友?当我想起她时,我就感到有些疲惫,伤感,遗憾,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我想竭力忘了她!结果却想起了邹琳的事,奇怪的是此刻脑海中全是邹琳…她的嗓音柔美而有质感,我喜欢听她讲话,跟希望帮她做点什么。明天是不是去一次她的住处?如果运气好,这事真为她解决了不是更好?这样一想也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10
整个下午,我都在看新一期杂志的小样,但脑子里却想着我的新小说,其实我那天一离开编辑部就开始构思了,这是一个延续,当我初步考虑清楚我要写的内容时,我变得很振奋,很有激情的哪种状态,也开始聚精会神起来,加快了我的工作。到下班前的几分钟,我差不多把小样看完了。
电话铃响了,是邹琳打来的,她问我是不是今天可以去她住宅,她等那笔钱用呢!我当即答应了她,但说现在是在上班,到下班后就去看看,我身上正带着她房间的钥匙…她在电话中谢了我。
下班后,我来到她的住处,却又不敢冒然进去,我在她租的公寓门前徘徊了十几分钟,做贼似的越想越感到害怕,最后还是离开了。
我在一家餐馆吃了一碗面条,回到家里打开电脑,我想把我要写的小说故事框架先写出来再说,但我的注意力又集中不起来。因为我的脑海中全是邹琳,我想竭力不去想她,可她的形象挥之不去…很长时间我不愿离开电脑,我看着银屏发呆,也许此时此刻我不把想写的东西写出来就会发疯…这样呆呆地坐了半个多小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塞了一张CD、神秘园的红月亮进了电脑,流畅悦耳的音乐顿时回荡在我的小小的房间里,我听了一会音乐,终于,我进入了状态。
我按着想好的思路把这部小说的故事大纲写了出来:
艾米的追求
艾米在房产公司有份不错的工作,却因工作繁重、同事的嫉妒和上司的搔扰而不堪忍受,一气之下便辞了职。她又应聘去了另一家公司,又未能如愿,便想靠写作谋生,由于她小时候曾学过画,懂点油画知识,便想写一部有关当代画家生活的小说,为此她去采访了前卫画家欧阳春,两人一见如故,竟很快坠入情网。不久爱米开始写起了小说,小说中写到了性格古怪的欧阳春,但刚写了一章便被他否定了,他劝她别再写了,她没写作的天赋。由此而来的写作灵感顿时被遏制了下去…她跟他产生了分歧,不久两人感情出现了危机…
艾米离开了欧阳春,迷惘中小说又写不下去,生活也陷入困境,又萌发了去找工作的念头…这时,她经朋友介绍认识了文学杂志社的编辑蔡明,她把小说的构思告诉了蔡明,蔡明鼓励她写下去,却要求她以自己熟悉的生活作为写作的题材…在写作过程中得到了蔡明的帮助,艾米发现自己遇上了知音,兴奋不已…她对蔡明产生了感激之情,蔡明却以为她爱上了自己,当他表白对她的感情时,她惊慌失措了…这时欧阳春来找他了,他和艾米又恢复了恋爱关系,蔡明困惑了…
艾米又回到了欧阳春的身边,欧阳春的画在画廊中买不出去,平时开销却很大,还想举办画展,脾气变得很怪,艾米又受不了了,她的小说创作没法继续下去了,她又想离开欧阳春。她去找蔡明,可这时蔡明去外省组稿,不在出版社,艾米打消了继续找他的念头。
她继续写作,这其间她跟欧阳春若即若离,这一阵欧阳春的情绪显的很低落,尤其当她拒绝他时…这天欧阳春来找她,因为事业不成功,说了许多沮丧的话,她见他不像一个男子汉,就把他赶走了…
当夜,欧阳春打电话给她,说如果她不过去的话,他就自杀。艾米惊呆了,不知道如何才好…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去看他了。
她来到欧阳春的住处,见他正疯狂地在画好的作品上乱涂乱抹,忙抢下他手中的笔,他望着她苦笑起来…她不停地安慰他…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他要她留下陪着他,她不情愿地答应了。
但几天后,艾米还是里开了他,她躲回家继续她的小说创作…但欧阳春无法再作画了,他的精神崩溃了。一天,他把他的画都撕毁后,准备自杀…可这天,艾米整日心神不宁,她想起了欧阳春。晚上,她来到他住处,她敲门,但敲不开门…她闻到门缝里泄漏出来的煤气,她惊慌失措地忙取出手机报了警。
欧阳春被送到医院,他虽然被救活了过来,但他什么都不知道了,成了植物人,这其间,艾米一直陪着他…她在他的身边写出了有关这位画家的小说。
她终于把小说写好了,当她把稿件给蔡明看时,蔡明热情地把她的稿件收下了,说一个月后给她回音。
小说完成后,她仍照顾着欧阳春。 一个月后她在蔡明这儿取回了需要修改的小说…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欧阳春,告诉她小说该怎么改…醒后她真的按他的意思改,不久小说完成了。修改后的小说又送到了出版社,当她获悉她的小说能够出版时,她望着躺在床上的欧阳春双眸湿润了…
当我在电脑上写到最后一段时感到有些激动,毕竟我的这部小说构思要比上一部要来的有感觉,也更有意思。我把这部《艾米的追求》打印了出来,反复看了几遍,觉得比较符合唐韵编辑关于新奇特的要求,她可能会喜欢的。我自言自语。如果可能的话,就跟她签出版合同…这样一想,不由高兴起来,索性写起了第一章,刚写几个字,电话铃就响了,是邹琳打来的,她问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在等我。这电话把我的思路全扰乱了,我狠不得把她痛揍一顿,可嘴上却说,别急,我马上就去。
我搁下电话,再也写不下去了,我关上电脑,躺下想,现在是不是为她去一次?这样下去我写不好东西了,还是把这桩事情了结吧!
要么不再理她,要么为她去一次,我到底该怎么办?还是应该为她去一次,就是有麻烦,也说的清楚。毕竟我答应了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样想着我爬了起来。
灵感(2)
第二章 小姐和她们的隐私
1
从邹琳家出来,我就去了杂志社,我心事重重。我真不知道下面的路该怎么走。我一直在问自己,到底搬不搬过去跟她同住?理智似乎在告诫我,不应该跟这样的女人同住,跟她这样的女人同住只会引起麻烦,而且租金将要比我原来的贵得多,更要命的是我已经不能在那家杂志社混下去了,不是我干得不好,而是我不合主编的意,而且杂志社又新招聘了两位大学生,当我被莫名其妙地被辞退时,我并不感到惊慌,其实我是有心理准备的,我知道我的致命弱点,很难跟别人共处一个办公室,很难跟同事们打成一片,所以我认了。这事跟邹琳邀我去同住同时发生,当我去财务室结清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时,心中不由涌起悲壮之感,难道我又失业了?以后我又将捉襟见肘、生存发生危机?此时此刻,我躲进了我的小屋,我不想见到任何人,包括邹琳。
在我的潜意识中,我确实想做一个自由撰稿人,但我的灵气又在哪儿?文艺女神会降临我的梦中吗?指引我怎么创作一篇篇好东西?没法生存是不是能做的下去?给出版社的小说退了稿,现在还压在箱底!而新构思的几篇小说大纲又石沉大海。此时此刻我的情绪有点压抑忧郁。我想起了唐韵编辑…我还有勇气给她打电话吗?我犹豫再三才地举起了话筒,却马上又搁下了。我想如果我再去找她,她会嫌我烦的。
然而,我还是去找了她。
我是在出版社附近的咖啡馆中跟她见的面。我们在环境幽静的咖啡馆里慢慢地喝咖啡。我跟她讲起我几个小说大纲,以及目前的遭遇、尴尬的处境、自己的理想等等。闭口不谈我跟邹琳的事,只拣有利于我的说,希望获得她的同情和帮助,我在她的面前显出一副羞涩腼腆的样子,好像一个女孩子面对她暗恋的年轻老师一样,我不是装出来的,我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我的性格,又因为她掌握我的命运。当时我就是这样认为的。可她一直微笑地望着我,侃侃而谈,把我的几个提纲说的一无是处,她要求我先不要急于写,而是先必须积累。我无地自容,感到她非常轻视我的写作能力,却不太理解她的意思,但此时此刻我恨不得马上离开咖啡馆。她像是看透了我的心事,谈了些别的,见我的情绪放松了,不再对刚完成的几个构思依依不舍,便要求我集中精力读些世界名著,甚至还开出了书单…面对她滔滔不绝的高论,我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我当即看了她给我开出的书单,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玩笑》,W-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卡夫卡的《城堡》、乔伊斯的《尤利西斯》、毛姆的《刀锋》、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左夫兄弟》、《罪与罚》等三十来部名著。我问她这些书该花多少时间看完,她说,时间可长可短,反正看完了后给她去个电话,她会安排时间见面的。我答应了。
读书要花大量时间,这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在咖啡馆跟她分手后,我去了几家书城,按她给我开的书单,尽可能的都买下来,但有些名著书店没有,我只能去图书馆借阅。
大学时代读书并不多,那时候贪玩,后来工作了,更没时间,如今由于唐编辑的要求,我才补上这一课。现在,这些名著放在我的床头,令人兴奋。我哼着流行曲,仿佛一下子有了一大堆玩具的男孩一样,不知道先玩那一样才好。正当我翻阅刚买来的新书时,邹琳来了电话。她告诉我,她已在我的家门口,晚饭还没吃呢!
说实话,眼下买了书,口袋中已没剩下几个钱,但我还是请她在附近的饭店吃了一顿,我们喝了酒。饭后她温情脉脉地望着我,问我什么时候搬过去?我说我已经决定不跟她同住了,还说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咱俩谁也不欠谁的。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说了一大堆同住的理由和好处。她告诉我,在这个城市里,她最信任的就是我,而我如今却一点都不在乎她!
这话怎么能这么说?说我不在乎她,难道我是她恋人吗?不是,绝对不是!那么我们又是什么关系呢?朋友关系?或者同住关系?我见她愁眉不展,就感到她心中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要不为什么一定要我跟她去同住呢?
实际上前面已经提到过,我是担心跟她同住会引出麻烦,而眼下我必须要有个安静的环境把这些书读完,且我现在又失去工作、没有了进帐,同住前肯定要先付一半的房租给她…此时此刻她仿佛猜透了我的心事,她聪明地告诉我说,她绝对不会打扰我写作的,费用等我有了再说…我低头不语,我想我会写些小文章维持生计的,我还会出去找新工作的,但我必须一个人住,而不应该跟她搅和在一起,搅和在一起没有我的好果子吃…正沉思时,她以为我心动了,就站起身说,“走吧,到你家去看看。”
到我家去看看,有这必要吗?但我没表示反对。我虽然跟女孩同居过,其实对她们一点也不了解。可这天当我把她带进屋,她含情脉脉地注视我时,我不知所措了。自从我跟女友分手后,没一个女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我,她的目光火辣辣的,什么话也不说就抱紧了我,我闻到了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香水跟她的肉体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不由使我感到一阵迷醉。现在她一句话也不说,突然就吻住了我的嘴巴,她嘴唇上的口红涩漉漉地粘在了我的双唇上,而她的手慢慢地朝我的下身探去,动作异常熟练,不一会我的皮带被她解开了,我脸色彤红,心砰砰乱跳,已经没有了思维能力,也无法抗拒她对我的诱惑,我不能自己了。
瞬间我们就赤裸地躺在一起了,我不再装斯文,紧紧地抱紧她,反过来吻住她的嘴,并将舌头伸进了她的嘴唇,添她的舌尖。我的下面早已坚硬,而她的腿根也全湿了,我压在她身上,进入时她呻吟了一下,双眉皱了皱,眼睛就闭上了。这事虽然来得突然,但我感到我们的关系顿时接近融洽了。
我们持续了三十来分钟,两人的汗水混合在一起了,这时她的呻吟声由弱变强,突然她大声叫唤起来,她要求我加快速度,我又持续了三十来秒,可其时我已没法控制自己,我终于痛快地泄了。
她睁开双眸,默默地打量我,我从她身上下来,闭上了眼睛。
“你不错。”她说。
“怎么不错?”我想我得投降了,她说什么我都愿意。
“你是不懂,还是装傻?”
“我脑子反应慢,现在我知道你问的什么了!”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会很快乐的。”
“是的,我也喜欢你。”
“明日就搬过来,有问题吗?”她目光炯炯地望着我。
我点点头,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我转过身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她吻住了我的嘴唇,喃喃说,“我饿了,我要把你吃下去!”
“啊,那你就把我吃下吧!”我说。
她大笑起来,然后翻身坐起,利索地穿起了衣服,“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可我一动不动,说,“我不饿,我不想起来!”
她的双手顿时在我的胳膊窝乱抓,问我倒底起不起来? 我被她抓得痒痒的,忍不住咯咯地笑,她也笑。我发现她的笑容甜甜的,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柔,我不由一阵感动,难道她爱上我了?
“快点。”她笑着说。
我穿衣服时,她始终看着我。
我们的目光相遇了,“你想吃点什么?”我问。
“随便。”
我们来到街上的一家小饭馆,她点了一桌子的菜,还要了一瓶和酒,我见她胃口那么好,便有点吃惊,她看上去好像午饭也没吃过。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是的,我下午才起来。”
“你几点钟回的家?”我知道她又当上了坐台小姐。
“凌晨三点多,我刚起来不久!”
“为何这么晚?”
“一帮客人请我们去宵夜。”
“今晚还去坐台吗?”
她点点头,口中不停地吃着菜。
我心中不由一阵酸楚,盯视她片刻,我说,“你是不是可以别去那儿?”
“不,这是我的工作。”
“这算什么工作?今晚你别去了!”我一字一顿地说。
“好吧。可以后我靠什么生活?我的钱都被骗走了。”她喝了口酒说。
“我能养活你…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当即发现我的话很傻,但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但愿如此。可我不想让人养活,我要靠自己。”
“我是真心诚意的。”
她注视了我一会儿,仿佛在审视我是否有能力养活她。半晌她才微微一笑道,“那就试试吧!”
她又吃了起来,现在她在我的眼中看上去很迷人,纯洁、无邪。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浑身颤抖了一下,难道她真的改邪归正了吗?
这时,她身上的手机叫了起来,她听后,就望着我说,“很抱歉,已经八点多了,今晚小姐不够…我吃好了。明天就搬过来,不要忘了!”
她站起身,拎起包,急急忙忙出去了。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回不过神来。
2
我终于搬了过去。开始时我的感觉不错,我们各自一个房间,互不干涉。白天她睡觉,我看书写作。她常常是二三点钟才起来。慢悠悠地喝一杯牛奶,就几片面包、或几块饼干,或一点水果。然后看电视,或打电话,或来我房间跟我闲聊。黄昏时分我做了几个菜,我们才一起吃晚饭。随后她精心修饰打扮,七点半左右去夜总会,几乎她都在凌晨二三点钟回来,有时更晚。对此我心中未免感到有一丝隐隐的作痛,也忐忑不安,生怕她会出事。而当她说今晚真是累死了,我就皱眉摇头,对她毫无办法。一般我等她回来才睡。就这样过了二十来天,她总是不让我躺在她身旁,我们只是做爱时才在一起,她说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睡得着。
其时我对她坚持去夜总会当坐台小姐或者被人称为三陪小姐的状况几乎不能容忍,但我知道我不能多说,多说了恐伤了她的自尊心,她的自尊心特强。而这一阵,她几乎把那个骗她的男人忘了,似乎很乐意和我生活在一起。我只有等待机会,在适当的时候劝她离开那个声色之地。
这个时候,一系列的名著激发了我的创作欲,在我的睡梦中常常有灵感闪现或者说是文艺女神光顾,新的想法和构思在不知不觉中自然形成。或者说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水到渠成?我是不是再写个故事大纲给唐韵老师看看?
这样一想,我把新构思的小说故事大纲写了出来。
书店故事
李芳是个性格温柔文静、为人善良、不善交际的离婚女子。离婚后她带着七岁的女儿月美,在家附近开了一爿名为月美的小书店,还请了一个下岗女工许琳帮着看店。书店生意虽然清淡,却能维持生计。
李芳平时对来书店的顾客非常热情,服务也比较细心周到,所以来来往往的顾客也很多,有些了解她情况的男士经常来骚扰她,有的还悄悄请她出去吃饭,一般都遭到了她的婉言拒绝,为此她心烦意乱。但其中有个三十多岁的先生常来书店看书买书,显得老实本分、有事业心的样子。引起了李芳的注意,李芳有时跟他闲聊几句,不久李芳就熟悉了这个名叫章学海青年男士。在接触过程中,李芳逐渐了解他是个做保险的单身男子,还在读成人大学…便对更注意了。
章学海是个细心体贴的男人,当他发现李芳也是个离了婚的单生女子,便有意接近李芳,他还热情地跟她女儿月美交上了朋友,且进一步带她出去玩,当章学文跟她玩耍时,李芳虽喜不自禁,内心深处则认为第二次婚姻应该谨慎再谨慎,她怕婚姻再次遭到失败,所以跟他接触就保持一定距离。譬如当他请她出去吃饭或喝茶时,她总是婉言拒绝他的邀请…因为自离婚后她的感情很脆弱,她怕再一次受到伤害。对她来说,第二次婚姻是很可怕的!当章学海了解她为何拒绝自己时,他意识到她虽然离过婚,却并不是一个轻浮的女子,则更器重她了…在他心目中她是一个贤妻良母,这样的女人是值得交往并可以进一步发展的。可如何才能赢得她的芳心呢?他感到他已经做了努力,但还不够,那么怎么样才能跟她进一步接近呢?!
他苦苦思索。终于用上了影视剧中学来的高招,即每天让附近花店送玫瑰给李芳。李芳开始不以为然,可一个多星期下来,见他对自己那么认真执着,渐渐地对他产生了好感,跟他出去吃了一顿饭,还喝了咖啡。他们的关系接近了。但好事多磨。与此同时,她的前夫孙椿这一阵也常来书店,说是来看女儿月美,其实是来看她,当她发现他其实是来看她时,她感到很难堪,这天当孙椿又来看她时,花店的玫瑰又送来了,被孙椿撞见,孙椿追问她这玫瑰究竟是谁送给她的?李芳不理睬他,请他走。他恼羞成怒,抱起月美就走。李芳追了出来,突然被迎面而来的出租车撞倒…她被撞昏了过去!
孙椿后悔莫及,在医院里,他小心翼翼地守在李芳身边,说了一大箩的好话,希望她回心转意,为了孩子,跟她重修秦晋之好。李芳却始终不理他,还让护士请他走,她认为他们已经结束了,不可能再回头,因为他伤害她太深了!
章学海来看他了,手中捧着一束鲜花,一副热情真诚的样子使李芳泪如雨下了…我该怎么办?她反复问自己…她陷入痛苦之中。
现在,孙椿帮李芳看管书店,还带着女儿月美坚持来医院看他,李芳的情绪稍稍好些了… 可她面对前夫,面对新情人,她真有点不知所措了。
李芳痊愈,回到书店,见书店在孙椿的管理下,生意比以前好了许多。这让李芳很高兴。孙椿想留下来帮李芳看书店,可当李芳了解他早已下了岗,就有点看不起他,要赶孙椿走,孙椿却不走,李芳便用激将法赶他走…
孙椿终于离开了书店,章学海对李芳紧追不舍。
孙椿走投无路,因一时找不到工作,可他不愿意被李芳知道,当他来到书店看李芳时,却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李芳还以为他真的找到了工作,他说他白天在公司干,晚上可以到她店里来帮忙,李芳不答应,但月美就跟李芳闹,一定要母亲同意她父亲来书店帮忙,李芳只得答应。
李芳陷入困惑之中。两个男人围着她转,她究竟该怎么办?
孙椿在书店兢兢业业,李芳对他不再反感,却对他宣布说她已经有了男友,随他怎么样她也是不会答应跟她复婚的。这其间,章学海经常来书店,他根本不在乎孙椿也在书店,还给烟他抽,由此孙椿也只得对他彬彬有礼。这在李芳看来很滑稽,却对他们俩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必须作出选择!否则后果严重。那么,她该选择谁呢?这天黄昏,章学海当着孙椿的面,请李芳吃饭,李芳爽快的答应了,想带正在一起的月美去,月美却不肯去,李芳当即吩咐了一下孙椿,要求他看好月美。孙椿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呆呆地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
章学海请李芳来到饭店,两人默默相视,章学海点了许多菜,李芳见他真心诚意的对她,不由答应了他先同居后结婚的要求。
这时在书店的孙椿忐忑不安起来,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几次拿起了电话,却最终还是放下了。
章学海把李芳请进了家, 李芳见了布置一新的房间不由激动万分…这时,李芳手提包中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孙椿打给她的,他说月美走丢了,希望她马上回去,李芳心中一急,便跟章学海打了个招呼,就赶去了书店。
李芳来到书店,书店已关了门。她从包里找出钥匙进了店,又拨通了孙椿的手机,谁知孙椿的手机给月美听,月美说她不喜欢那个章叔叔…李芳心中一惊,问她在哪儿,月美说她在爸爸家…李芳要她马上回家,月美竟然把话筒挂了。李芳心乱如麻,却有点恨孙蝽了…
章学海不放心李芳,一路跟来了书店,见李芳一个人坐在书店沉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他了解李芳的为难情绪时,他慌忙表白他会待月美好的,李芳感动不已…当章学海再次请她去家时,她说让她安静下来考虑几天…章学海觉得自己是被伤害了,默默地离开了。
李芳不想再见到孙椿,她第二天没去书店,打电话给看店的许琳,要求她跟孙椿结帐,转告他别再来书店,许琳答应了。
孙椿带着月美来到书店,见只有许琳一个人在,许琳见他来了,就把李芳的意思说了,孙椿不同意结帐,他要跟李芳彻底的谈一次,当即他打电话给李芳,要求她出来见一面,李芳告诉他他们俩已经没话可说…可孙椿坚持说,他们俩该最后谈一次…
这晚,李芳终于被孙椿请了出去,两人在一家茶馆谈判,他再次向她提出了复婚的要求,但她拒绝了他,还说了许多他以前对她的伤害,他沮丧不已,他希望看在他们的共同女儿月美面上跟他复婚…她心乱如麻,她要求他先回去,别再来书店,让她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章学海天天给她打电话,两人若即若离。当李芳了解到孙椿其实并没找到工作时,就有些瞧不起他…对他打来的电话冷冰冰的。
这天孙椿来到李芳家敲门,李芳见是不请自来的孙椿就不让他进屋,但月美嚷了起来,李芳只得放他进屋,但拒绝他过夜…孙椿很晚才走,他一走,她伤心得哭了!她究竟该怎么办,在两个男人之间!?她反复问自己。
时间过去了几个月。孙椿终于在一家办公家具公司找到了当营销员的工作,由于他的努力,他的工作颇有气色,在不久就被公司提升为主任,这天,他又拿到了工资,当他拿着工资买了许多母女俩爱吃的东西去书店时,他见章学海正在书店跟李芳说着什么,他站住了,他显得有点进退两难,这当儿,月美发现了他,她冲了出来,把他迎进了书店, 李芳看看孙椿,又看看章学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陷入两难之中…这时章学海请她和月美去吃晚饭,而孙椿也同时发出了邀请,月美嚷了起来,她要求母亲跟她父亲走!
李芳不知所措了…她想象以往跟前夫过日子的情形,不由退却了,她怕再一次受到孙椿的伤害。她也不跟章学海同居,她更怕女儿小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到底是跟前夫复婚,还是跟章学海结婚?
她难以选择。谁能解答她的难题呢?
如今她仍一个人带着孩子月美艰辛地过日子,让她欣慰的是她的书点生意有了气色。但缺少感情生活的她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女儿需要父亲,她需要爱,她究竟该怎么办?
……
我小说的主人公面对两个男人究竟该怎么办,我还没有考虑成熟,我不能帮她做决定,要让主人公自己做决定,这样的小说就比较客观了,以后的情节该怎么发展,还在进一步考虑。眼下只不过是个故事大纲,待正式动笔时可能会写得完全不一样。当然,写作过程中我会慢慢感悟这故事该怎么样发展下去的。冥冥之中,文艺女神会指导我如果推进这个现实故事的,这我一点也不夸张,当我把这篇题名为《书店故事》的创意通过EMELL发给唐韵后,她给我来了电话。她先鼓励我说,你的构思有进步了!大纲有现实基础,故事也贴近生活,但不好看,太平铺直叙了。随后她问我,你用什么办法能把故事写得引人入胜?更曲折感人、跌宕起伏,让人欲罢不能?我一时愣住,难道我的故事不引人入胜?还不能打动人心?毛病出在什么地方呢?我连连问自己,拿着话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正沉默时,她突然约我第二天下午在出版社附近的咖啡馆跟她见面。
搁下话筒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把《书店故事》的故事提纲细细读了一遍,当时我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读毕后我有点激动,因为我有理由把这部小说写好。为什么这样说?首先这部小说的构思比较新,且贴近生活,人物可信,情节真实,但还缺少好的细节,其实好的细节在写整个小说的过程中会跳出来的,我很自信。其次故事既有悬念,又具备了可看性,而在小书店发生的事件具有典型性,又带有普遍性。女主人公的遭遇有代表性,女性读者会引起共鸣,会对她的遭遇感兴趣,一个离婚女人的两难选择!这是多么好的题材和主题!最后结局是悲是喜看故事的发展,毕竟生活中她必须做出选择,选择是很有意思的,选择错了就会是悲剧,选择对了也可能是悲剧,因为另一方可能会报复。反正什么都有可能,尽管大纲上还没体现出最后结局,但唐韵应该预测到这个结局很有意思,这个有意思的两难结局可以写半部书…这就是这部小说的可读性和卖点!这样一想,我不由胸有成竹了,我希望我能说服唐韵。
因为唐韵约我,我有点兴奋。我想我要说服她让我写此书,而且写出来定会有市场。她曾告诉我说,一本书就是一个商品,不仅需要有社会价值,人文价值,还得要有经济效益,如果一本书印了三、五千册还卖不掉,这本书就失败了!那么成功的概念是多少?一万还是二万?她说三万以上!当时我有点被她吓住了。我想想也对,如今是市场经济,做书也一样,如果做的书卖不出去,连连亏本,你让他们这些编辑喝西北风?我只有用市场的角度去说服唐韵,才会成功。
那么,我能说服她吗?她是很认真的,她要求她编的书既有质量又有卖点。就是说,唐韵编的每一本书都跟她的收入挂上勾的,如果此书失败,她的年终奖金就会有问题。我知道,有一个问题是没法避免的,我新书的构思必须符合她的审美要求,即要她相信这是一部可读性极强的且具有魅力的好书。我想,她既然愿意跟我见面谈,应该说此书还是有希望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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