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询室中经常会有来访者用粗鲁的言语攻击或者辱骂咨询师的现象。
在我刚刚成为咨询师的时候,就遇到一名这样的来访者,在她心里有很多情绪无法面对,于是化成语言的矛来攻击我。
在咨询过程中,我常常有被贬低的感受,同样在咨询室内,她也在贬低身边给予ta帮助的人。
我开始好奇她内心世界的图景,似乎她处在一种很矛盾很纠结的状况,一边怀揣着被帮助的渴望来到这里,一边用贬低我的方式来保持着她内心微妙的平衡。正如她与家人的关系,家婆帮她带孩子要被骂,老公给钱她花也要被骂。
每当我试图向她诠释当她感受到身边的人给予她帮助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感觉让她无法忍受,她就会愤怒地站起身,在咨询室内来回踱步,大声对我吼:我给了你钱,你就得被我骂!
那一刻,我似乎看到眼前的她被愤怒的火焰包裹着,像一头巨兽,使她变得强大起来,同时,她在灯光下的影子又像是一根孤独瘦弱破旧的路灯,一个人杵在那里,得不到回应。
她似乎有很多的情绪,但是在咨询室外面不太能够表达。
她知道自己在生活里面的愤怒,影响到她生活中的关系,于是,她似乎借着来做咨询的名义,义正言辞地告诉我,要求我:你必须接受我的攻击,我来攻击你是因为我本人也没办法控制,所以这正是你要帮助我的地方,所以你是不能禁止我有很多的情绪来找你发泄,甚至在很多时候不太能控制的对你表示一些侮辱或者指责。
看似她是来解决问题,实质上,她将她的现实生活搬入咨询室内上演。
一方面我能够感觉她在跟我诉说她曾经有一个记忆是自己没有得到适当的对待,她为此很生气;另一方面,我困惑于是给她想要的温柔,还是帮助她约束自己以便能够适应现在的生活。
在社会规则层面上,一个人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同时他的行为又对他人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害,他就要被强行的接受社会某些规则的制约甚至惩罚。例如,这位来访者如果不能规范自己的行为,继续在生活中辱骂家人,也许家人会逐渐远离她。
在咨询室里,虽然是社会环境的模拟场所,但也是属于社会化的一个部分,所以同样需要遵守社会规则,如果不能遵守的话,就意味着一旦离开咨询室,她到外面之后,她有可能面对被他人以法律的形式制约或惩罚,显然这也不是她愿意的。
这一点,不管在任何的关系当中都是适用的,在咨访关系中同样如此,就是作为来访者同样也不可以这样做。
当时我试图干预,她以解决这个问题为理由,大肆地发泄自己,她其实并不想要改变,并且没有内省力。
她似乎回到了幼儿园阶段的孩子的状态,言语性的治疗——一种抽象的治疗方式已经无法帮助她,她无法通过言语来反省自己并且达到控制自己行为的过程。
同样回到家中,她依然以旧有的方式与家人相处,丈夫忍受不了终于对她大打出手,双双入院。经精神科医生诊断,她更适合行动化的教导和药物治疗,就好像是一个很小的孩子,听不懂道理,也听不懂他人说很多的话,她只能听得懂你应该这样做,你应该那样做,就像幼儿园的孩子一样。
在遇到这个来访者之前,我还没有下定决心选择哪个流派的咨询方式,直到我了解到精神分析中的节制。
在精神分析中,咨询师需要保持警惕,不要满足来访者幼儿期的,本能的愿望,就如当我面对这位来访者当然可以给予她想要的抱持、温柔,但是,这样做会满足她幼儿期的本能愿望而阻碍移情的全面发展,其结果是,来访者不是中断治疗,就是经历一种无终止的,僵持的分析体验。
从关系的角度说,咨询关系所提供的支持可能是最无害的。咨询师在咨询中会得有节制——不会一味满足来访者本能的需要,而这样有节制的关系可以使我们深处一个既能够被滋养又不会被“高浓度”的关系所卷入以致无法分离的处境,进而在关系中治愈来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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