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芝浩说过:
如果你没有问起民族的定义是什么,我们会以为自己早就知道答案;但实际上我们的确很难解释清楚,到底民族是什么,也很难给它一个简单定义。
19世纪乃是民族主义的时代。
关键名词:
族群、民族主义、殖民、自决、帝国主义
01 想象的共同体:民族概念的起源
民族或族群问题,已经取代传统的国际冲突,成为当今最受瞩目的关键焦点之一,因为它不仅涉及社会正义或者资源分配等议题,甚至还会引发内战或国际战争。
但是在学术上没有人能为民族下个科学性定义。
所以美国学者Benedict Anderson,就以“想象的共同体”这个词语来描述这个局面。
在他看来,所谓“民族”是某些人为了某些目的(特别是政治目的)而进行想象、塑造与动员的结果,因为即使是世界上最小民族的成员,也不可能认识其大多数同胞。
所以这个名字的模糊性与不科学性几乎已经成为学术界的共识。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无论民族这个概念如何经不起学术考验,但是它是确实存在以及拥有影响力。
Ernest Gellner认为,所谓民族主义是一种关于政权正当性的理论,它提供执政者的正当性来源,它的基本主张是“种族界限不得超越政体疆界(也就是国家领土范围)”。
换句话说,就如出现在自然界其他物种的现象一样,由于严重缺乏独立自卫能力,一定数量的人类结合成团体来增加安全保障成为一个可以想象的合理选项。
目前世界上大部分人还是持有一定程度的民族观念,那么这些人心目中的民族到底是怎么组成的?
孙中山先生认为民族的组成来自客观与主观两个层面的力量。
客观方面,首先第一个要素是“血统”,大家身上都流着同一种基因的血液(这虽然是目前看最让人信服的一种论点,但从人类迁徙与混血的更长远历史事实说起,真正纯净的血统根本不可能存在)。
第二个要素是“生活”,大家都过着同样的生活形态(这个说法没有说服力,例如同样过着游牧或以农耕为主的生活,其实族群差异大得不得了;再者也忽略了人群间彼此学习模仿的本能,例如像近代的全球化运动)。
第三个要素是“语言”(如果考虑到同一个种族中的各种不同方言,或者许多前殖民地被迫采用他国语言而几乎忘了自己的母语,情况就不一样了)。
第四个要素是“宗教”,大家的信仰是一致的(且不论所有宗教都有普世主义的特质,这一点在多神论国家就行不通)。
第五个要素是“风俗习惯”,大家秉持类似的历史传统(这种说法光是对汉人就说服不了,中国各省各地的差异那么大)。
所以从反面论点可以看出,当下所流行的一些民族主义看法都不太经得起考验。
最后,孙中山先生归结出主观的民族要素,即“民族意识”,就是说大家到底是不是同一个民族,你认为是的话就是了。
就像我们过去讲的“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
所以,民族这个社会群体概念的出现,根源自人类在残酷环境中的自保本能。由于无法完全克服生存挑战,维系群体内部的凝聚力是有必要的;对此,人类首先发展处“区隔”与“封闭”概念,以形成我群(we group)意识,正是族群结构的发展源头。
02 团结:民族主义的对内用途
从社会学角度来看,包括家庭与家族在内的“血统关系”,是人际关系中很重要的一种互动模式。
尽管从迁徙与混血的角度来说,真正“纯净”的血缘是不存在的,比如日本或者韩国自称血缘纯净度高达98%或99%以上,根本就是夸大其词。
但是考虑到多数人类采取的定居性社会生活形态,可以这么说,在某一时期的某一特定范围内,某一群人确实可能存在着比其他人更类似一些的特征。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拉长和地理范围的扩大,人群间的差异自然会变得越来越明显。
除了血统关系与生活形态造成的结果,必须了解“情感因素”对民族形成过程的影响。
人类不但和其他物种一样有着感情作用,还因思考和记忆能力更胜一筹,情感内涵也更加强烈,所以住在一起久了总有些感情。
更重要的是,如果存在着外来刺激的话,经由血统、生活和情感因素所消极累积起来的集体意识,便会上升为具有政治性与对外性两种特质的民族主义想法。
所谓民族主义若非是弱者用来激发危机意识并进行自保的心理工具,至少反应出采取民族主义的社会正面临来自外在环境的竞争。
例如“尊王攘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口号,法国在大革命后也声称“各民族均享有独立主权”,这些都说明受到外在环境间接或直接的威胁,不管是否属于同一族类,一直对外都是人类“理性抉择”下的必然结果。
更要注意的是民族主义在政治上的角色暧昧性。
相较于民族主义,爱国主义不仅起源更早,它所诉诸的对象也更现实,就是指一个国家里的人民,反映出在多数社会中,人群来源本来就具有复杂性的本质。
19世纪所以被称为“民族主义的时代”,显然清楚地暗示了爱国主义在这段期间被升华到民族主义。
欧洲自16世纪、17世纪以来,陷入长期混战,为保障生存安全,现代国家结构雏形成形,并发明主权观念。
但这样的努力只着重提升“由上而下”的效率,并设法规定了国际关系;但面对着一波波的新挑战,人民能否“由下而上”全力配合政策,便成为国家能否应付国际竞争的关键。换句话说,人民的忠诚度越高,国家力量越强大。
这样,民族主义便成为此刻欧洲政府用来催眠人民的重要心理工具之一。
民族国家概念的最高理想是:一个民族造成一个国家;而实现这个理想的最主要原则是美国总统威尔逊提出的“自决”主张,即所有民族都有权决定自己的命运。
从历史上看,民族主义的国内效果正反都有。许多学者悲观地认为,民族主义仍将是21世纪全球主要的纷争来源。
03 扩张:民族主义的对外用途
人类通过定居性社会生活形态,创造政治制度来规范人际关系,甚至想象出民族概念进一步凝聚人群,就是试图通过集体手段来强化自己的自然竞争力,以便在淘汰激烈的环境中能够幸存下来。
但强化适应力毕竟只是种增加反击能量的消极做法,其实人类也经常使用积极的手段,也就是通过战争以消灭可能的敌人,或者以消灭弱小势力来直接为自身力量达成加分的效果。
那近代欧洲国家是如何利用民族主义来推进其全球扩张过程呢?
欧洲国家自16世纪后便不断以“殖民主义”的形式向外扩张,但在19世纪初开始发生变化。
原因之一是,美洲大陆的殖民地独立风波,其次是拿破仑战争与工业革命为欧洲带来的冲击,使得许多国家必须专注于国家再造与国际权力平衡的调整。
所以欧洲在1870年后的对外扩张就有着不同之处,有学者指出:
19世纪末期到20世纪初期的帝国主义扩张活动,因为是根植于民族主义与工业经济,并以近代科学技术作为凭借,而又采取了各种经济的、政治的、军事的与文化的手段来渗透和控制落后地区,且其影响力亦无远弗届,因而称为新帝国主义。
新帝国主义的成因,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首先是欧洲资本主义国家竞争的激烈化。英国率先通过工业化而缔造经济霸权后,其他主要国家跟进,伴随着工业革命所产生的资本主义,直接诉诸人类所谓贪婪本性,因此带来的经济组织重组与技术革新不断加速,由此造成的大量生产过剩则成为危机意识的来源,导致各国将控制市场视为与生存相关的事情。
其次是民族主义的出现及其影响。现代国家于17世纪成形之后,加入精神新元素的“民族国家”更成为19世纪发展主流。由于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激荡,国家不仅被视为具有生命的有机体,并且有衰老和死亡的可能,于是人们的政治使命便是抑制衰亡迹象,重新活化而使国家得以再度重生。
第三是非西方地区趋于衰微而出现权力真空状态。相对于欧洲在最近数百年所展现出的活力,其他一些原先在物质和精神文明尚能与其抗衡的势力却面临着王朝末日的挑战,于是在这种明显此消彼长的态势下,后者纷纷成为欧洲帝国主义国家的附庸。
新帝国主义的目标虽然大体上是“经济性”的,即以扩张并掌握市场为主,但背景还是欧洲国家间竞争
加剧的结果。
而且,由于殖民扩张后掌握的大多是些潜在性市场,除了提供更廉价的原料与劳动力外,消费市场价值并不高,其实没有办法消化掉欧洲生产的过剩的工业品,竞争压力又回到欧洲。
这种态势不仅在一次大战后清晰可见,也反映在大战前欧洲各国进行军备与同盟竞赛的心理恶性循环中;甚至因为战后处理不当而又引发二次大战。
04 民族国家的终结?
由于互联网的崛起所造成的无国界现象,人际间的经济活动更加复杂,导致划地自限式的国家概念受到严重挑战。
军事科技发展直接威胁到国家防卫其疆界的能力以及经由环保议题扩散所带来的越来越普遍的“人类大家庭”概念与“文化全球化”现象,都让过去数百年来身为主流意识形态的民族国家,面临着相当大的发展转折点。
尽管这样,如果轻易下结论说“民族国家即将就此画上句点”的话,为时过早。
首先是由于族群冲突导致的内战与国际战争是后冷战时期最重要的国际关注焦点之一。其次,在国际经济竞争因全球化现象影响而越发激烈的情况下,民族主义依旧是许多国家用以凝聚团结与向心力,以便迎接外在挑战的重要心理工具。再者,当前城市生活的特性,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依赖政府的建设与福利政策来生活,各国的政府职能也在持续扩张当中,而这种扩张必然会带来强化国家有形外貌的效果。
人类是社会性动物,因为我们必须选择集体来捍卫自己生存需要,如果威胁人类生存的环境压力没有解除的话,就算不使用“民族”这个名词来凝聚大家,那么人类也必然会发明另一种新的集体概念来取代旧想法。
正由于民族主义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是一种有用的动员工具,再加上人类数量已经多到无法避免因争抢资源而爆发冲突的可能性,因此具有浓厚排外性的民族主义仍是目前散布最广的一种意识形态。
非独立行为能力者请勿入内。本文纯属一个毫无远见和真才实学的小小房地产行业HR从业者的愚昧见解,仅供讨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