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繁华三千,可得一世清静?此岸孤寂幽深,可享人间烟火?
人生如梦,谁不是在探寻这个问题?村上春树也不例外,所以他在追寻,于是写下了《挪威的森林》这一世界名著。
这是村上春树尝试现实主义的作品,所以在这本书里我们不可能见到如《乌托邦》的浪漫幻想,跌宕起伏的欧亨利式结尾,卡夫卡式的各种隐喻。
你能看到的,只是以平实而又无比真实冷血的文字将那年的夏夜,死亡,一瞬即逝的光点,触不可及的光芒一点一点的展示在你的面前。
它是村上那时的状态,也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日本年轻人一代人的状态,是我们的现状,更是四五十年后我们的后辈的将来。
那种独特的苍白枯槁,迷茫,狂欢与寂寞,它仿佛一个人一般坐在那里,平静的娓娓道着青春时代中那些看似绚丽多彩,繁花似锦,实际上却是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虚无空虚的心灵。
它表达了对濒临崩溃的家园意识的感伤和自愈,里面一次次地执着地守护着某一种光亮,某一种精神家园,使我们不至于在现代的灯红酒绿中彷徨和堕落,同时也保持着一贯高雅的笔调,不断的批判着现实,为我们早已疲倦不堪的的精神心灵提供了一个凉亭般舒适的休息场所。
它一次次的描绘人生,将我们的苦闷焦虑泄洪一般的宣泄出来,让我们重新拾起勇气,有勇气同自己爱的人携手走出那一片挪威的森林。
它叩问心灵,它营造的意境让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苦于语言表达不出来的情感得到一个表达的场所。它撬开了我们心周围的硬壳,我们的灵魂得到释放。
它的笔法是极尽书卷气而又不失克制的绅士笔风,它的语言表达有着一种不啰嗦的啰嗦,像极了本就在迷迷茫茫中寻觅的主题。
“十八之后是十九,十九之前是十八——如此固然明白。但她终究二十岁了,到秋天我也将二十岁。唯死者永远十七。”
“归根结缔,我想,文章这种不完整的容器所能容纳的,只能是不完整的记忆和不完整的意念。”
他所描绘的氛围让人沉浸,“连日温馨的霏霏细雨将,夏日的尘埃冲洗无余,片片山坡叠青泻翠,抽穗的芒草在十月金风下的吹拂下蜿蜒起伏,逶迤的薄云紧贴着仿佛冻僵的湛蓝的天壁。凝眸望去,长空寥廓,直觉双目隐隐作痛。”
“记忆这东西总有些不可思议。实际身临其境的时候几乎未曾意识到那片风景,未曾觉得它有什么撩人情怀之处,更没想到十八年后仍历历在目。”
那种浪漫情调的意境让人沉醉。
它让我们的心灵得到安置,同时也将我们心里那些矛盾也写了出来。
村上写道:他既具有令人赞叹的高贵精神,又是个无可救药的世间俗物,他可以春风得意的率领众人长驱直进,而那颗心同时又在阴暗的沼泽里孤独的挣扎。这是《挪威的森林》中主人公对其中人物永泽的评价,这种内在的矛盾,却恰恰是《挪威的森林》整部作品中贯穿始终的东西。
其中的关键有两个人物:直子和绿子。本身这两个人物便是全书最为强烈最为明显的冲突:生与死之间的冲突的显现。
直子代表的是阿美寮那看似有序,美好,脱俗的死亡世界,实际上在全书情节直子还在疗养院的时候,还没有自杀前,她对于这本书所包含的意义,便已是不再活着了,因为她对于整个人生的态度已经是不再活着了。
而绿子代表的是以绿子全家为引的凌乱,无序,痛苦的生存世界,尤其是在绿子与主人公大谈往日的糗事,那略显尴尬的话题中,以及主人公与绿子的父亲,那些十分无厘头的对话,如:主人公与绿子父亲在神志不清但是仍坚守着仅存的那一点意识的时候谈论欧里庇得斯戏剧。在这个时候更是全书生命力的巅峰。
而主人公则是一个夹于两边的尴尬人物,书中写他对于生与死把握的尴尬处境时也说:“死迟早会将我们俘获在手,但凡言之再死俘获我们之前,我们并未被死俘获。”在我看来,这种想法是天经地义无懈可击的。生在此侧,死在彼侧,我在此侧,不在彼侧。
然而以木月死去的那个晚上为界,我再也不能如此单纯的把握死(或生)了。
一直到直子死去,而玲子从一个原本与他一样夹于两边的尴尬人物,生死之间模糊不清的人物,开始转变为一个对外界充满了兴趣,开始转变为一个代表生的人物时,他才决定打电话给绿子,准备开始新的生活。他这时才方才明白,书中写他对于生与死把握的尴尬处境时,他心中那团薄雾状的东西: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而这时,也就是结尾,村上又写道:我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全然摸不着头脑。这里究竟是哪里?目力所及,无不是不知走去哪里的男男女女。我在哪里也不是的场所的正中央,不断的呼唤着绿子。
此时的视角拉回到现实,村上一种回响的方式不断的质问着现实,想要找到一种答案。而对于《挪威的森林》里描写的一切所需要的药方,作者也找不到药方,大部分伟大的作品也都找不到药方,但是一部作品将一个时代真正的弊病以真实的语言描绘出来,便已是完成了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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