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让生活更糟

上班了！你有没有拖着疲惫的身体不舍地回到工作岗位？我们有没有一起从狗剩儿、铁蛋儿、三胖子变回杰克、珍妮弗、苏珊娜？

过节这些天，吃饭喝酒打麻将之余，我刷了两遍《乘风破浪》，我并不是韩寒的拥趸，甚至没有看过任何一本他写的小说，但是我在那些年，微博还没流行、微信还没诞生的时候，看过他发在新浪上的全部长博客。

那时候，他常常被网民奉为“当代鲁迅”和公知，时代继续前行，公知这个词，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夸人了。我也见过有人对韩寒发博客上的言论不以为然，比如老梁梁宏达，他爱缅怀民国时的老派文人、评论家，提起韩寒总爱说一句话：“世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每个时代终归由每个时代的人书写。对我而言，在那个博客还流行的年代，我会庆幸，幸亏有韩寒，不然我在网上就只能看鸡汤了。

每个人都会有想生活的年代，这是你内心的自由，这也是我时常觉得精神恍惚的根源。为什么不能一直活在那些最开心的时光里？

韩寒有自己喜欢生活的时代，我相信我们每个人都有。以我的看他博客的经验，他转做导演之后，讲的一直都是同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城市让生活更糟糕》。他经常会写不愿意看到以前和小伙伴们玩闹的地方被拆得面目全非，他会和陈丹青讨论，说城市的建设发展让人没有了故乡的记忆。

我比他晚生，但因为生在小地方，发展得很慢，所以对他的话有共鸣。前几天去看了曾经的姥姥家，我记得姥姥家旁边是一个小山包，山包上是突泉县电视台的广播塔，姥爷经常会拖着被当成右派打残的腿带我上山，跟我说“站得高，看得远”。院子里，有大片的葡萄架，夏天的时候，我和妹妹会跳上墙头，抓葡萄架上的大绿虫子，给虫子打针玩，然后摘下葡萄叶子当帽子。姥姥家旁边隔了一户人家，就是我上过学前班的工农兵小学，姥姥说我那时特别淘气，会掰下特别大的杨树杈子满学校抡欺负同学，姥姥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其实是在学“白眉大侠”。

几个月前，妈妈回突泉县访友，朋友招待的饭店，赫然就是曾经的姥姥家，已经变成了门脸房，一个吃炖鸡火锅的地方。妈妈敏感细腻，很是动情，那里有太多属于她的很多记忆，她写了一篇《走进老宅想起你》，发在了她的朋友圈里。等到这次我去的时候，饭店也不在了，因为划入了拆迁改造范围，那座老房子已经只剩残砖剩瓦，瓦砾之间，依稀可辨我儿时记得的棚顶和带花纹的水泥石子墙。有啥样的妈就有啥样的儿子，我的多愁伤感，绝对继承了妈妈，心里难过了好一阵，唏嘘那些记忆，就此不会再有了，只能再见。

《乘风破浪》里，最让我动容的台词是，六一喊着“我就像这个世界！”然后徐正太喊“这个世界是不会变的！”

离开那座房子已经整整22年了，这个世界一直都在变化着，片刻不停。这些改变，当然来自我们自己想法的改变。我出生在内蒙古，当美丽的草原被挖出许多天坑的时候，很多人站出来高喊要保护草原，让草原保持蓝天白云。我爱草原，可是我不那么想，喊着让草原保持原貌的人，一定没在草原上生活过。

你坐在有空调热水器的高楼大厦里，心情好的时候想到草原放松一下，可是草原上的人凭什么为了你的一点念想，忍受四面透风的寒冷，生活在毛毡房和土坯房里？

人不是牛羊，不能靠吃草过活。

心里有一片蓝天就够了，不然走到哪里也都是荒漠。这就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生活。陌生的朋友，一年的工作已经开始，赶紧戴好你的面具，把你的辛勤换成钞票，当你不再为了赚钱烦恼的时候，咱们再一起聊聊，能不能让“KTV里只唱歌，桑拿房里只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