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有那么幸福的家。我以为我也会有一个幸福可爱的小家,我有漂亮的老婆,未来还会有可爱的小孩,他们天天围着我叫‘爸爸’,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而圆满的事。可是为什么我连这样的权利都没有?为什么?”
多日前的谈话内容依然回荡在耳旁,黄伟对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婚姻充满了不解。其实,更多的是对他自己的处境倍感无奈。如果长此以往下去,他的老婆终有一天会离开他。他一直想着如何让自己稍微去克服一下,或许就可以了。可是并没有,他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也摆脱不了存在于他脑海里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年前他找了路程一家聊天吃饭,本想着可以从朋友的家庭氛围中找到让他对婚姻生活留存的最后一丝希望,哪怕是一点的光也可以。可是他并没有得到,反倒有了些愧疚,对父母,对朋友的愧疚。
在他没有结婚时,他总能在他阳光开朗的外壳下看到另一个不一样的自己,胆小,懦弱,还有无能。他没有足够的胆量去结识新的朋友,也没有强大的勇气去为谁抱不平。直到后来认识了路程,他喜欢路程身体里那股对生活的热情和路程对远离他们的亲人的冷漠。他觉得路程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他也曾渴望变成那样的一个人,可尝试了多少次,最后又都以失败告终。
当他听说家里人给他介绍了一姑娘时,他的心情是快乐的。可当他与那姑娘有了进一步接触时,他的身体出现了本能的恐惧与厌烦。而那姑娘仿佛也觉察出黄伟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完美,最后这门亲事在无人问津时不了了之。
“为什么那姑娘说你不适合谈恋爱,更不适合结婚?”父亲不得其解,与黄伟聊了几来。
“哪有适不适合的。人家那是委婉的拒绝我们,您和妈妈别担心这担心那的,你们的儿子我优秀的很。”黄伟嬉皮笑脸。在父母面前,作为独生子的他不能就此放弃,他提出让父母找亲朋好友们再帮着介绍女朋友给他。
经过第一任女朋友,黄伟明显觉得身体上的不适,紧接而来的是心理上的不适。他多次尝试失败后,决定去医院看看。到了医院,医生询问病因,黄伟只是说女朋友一碰到他,他就全身哆嗦,更别提进一步的肌肤之亲。医生认为黄伟这是心理上出理问题了,建议他去找心理医生。
就在黄伟忙着找医生时,父母的朋友给又给他介绍了一姑娘,也就是后来与他结婚的那个姑娘。
“原来是你啊!”黄伟第一眼便认出了那姑娘。
“我们同过学,好久不见。”那姑娘也是笑语盈盈。
“好久不见,一见面竟是以这样的身份。”笼罩在黄伟头顶上那一份顾忌竟悄然退去,他感觉他的整个身体都清爽、利落了。
就这样,曾经是同学,见面又都是礼貌相待的两个人惭惭往男女朋友的路上走去……而黄伟之前存在的那些心理或是身体上的不适竟也统统消失不见了。
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他们从订婚走了到结婚。在这期间,黄伟允诺那姑娘在婚礼还没有举行前不会跨越那道线,他们之前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牵一下手,连一个像样的情侣间的拥抱也没有。
其实黄伟心里所祈求的也是那姑娘所期盼的,他们在各自履行对于父母的职责。他们都不愿父母在日渐驼下去的背、头发慢慢花白的年纪依然看不到幸福家庭该有的样子。
“那个,其实我……”黄伟借了点酒劲,拉起老婆婷婷的手。
“你怎么又喝这么多?”刚从外地赶回来的婷婷刚进门就被黄伟拉到沙发上。
“你说,你说我们已经结婚这么久了,你就……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黄伟像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希望能得到婷婷一点的怜惜。
自结婚后,看似恩爱万般的二人,其实都是分房而眠。平日里的二人不是忙于工作,就是忙于应酬,其实哪有那么多的工作和应酬,只不过是对生活、对婚姻、对对方的逃避罢了。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婷婷挣脱开黄伟的手。
“说好什么?那是以前,是结婚以前的协议。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啊!”
“可我还没准备好。”婷婷的话很是冷淡,甚至还带了点不屑。
残留在黄伟身体里的酒精被婷婷这句话击退至消散不见。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孩,你过来。你今年几岁了?你帮我一下,我一会给你100分……”一个充满挑衅的声音追赶着黄伟,“不可告诉别人,不然我让你得0分……”
“不要不要……”睡梦中的黄伟大声呼喊,喊到最后,猛地一下从梦中惊醒。全身湿漉漉的他,摸起床头的眼镜重新戴上,静静地望着房间里幽蓝色的夜灯再次陷入沉思……
这个自小一直缠绕他的梦已经在他的梦里落地生根。他无法摆脱,也不知如何摆脱。近期他又去看心理医生了,但对于他梦里出现的和他曾经经历过的却只字未提,他羞于出口。夜里噩梦惊醒后便没有了睡意,整夜整夜的失眠让他呈现在他人面前最阳光的一面慢慢褪去了色彩。他害怕他那些在意他的朋友、亲人们也会因此远离他。
“爸,妈,我最好的朋友是路程。他是个命苦的人,虽说他们一家现在生活得挺好的,但是以后他们家有任何过不去的坎,我都希望爸妈能尽全力帮助他。对于他,我可一直是当我的亲兄弟的。”春节,黄伟夫妻二人与双方父母一起聚餐时,他认认真真地说道。
“唉呀,你大新年的说这些干嘛?你妈妈我可一直把那孩子当作自己小孩。当得知他的家庭,我更是觉得你交的这个朋友真不错。”黄伟妈妈一脸的自豪。
“以后生活里你们碰到解决不了的事,也可以找他。”
“大新年的,你说这些……”黄爸爸欲言又止,转眼看向亲家,略显拘谨,“亲家,别介意我这儿子不会说话。”
“爸,他又喝多了,您别介意,吃菜吃菜。”婷婷起身招呼起父母与公公婆婆。
没一会功夫,婷婷的妈妈又说道:“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要个小孩了。你们看,我们四个平日都闲得发慌了。”
婷婷妈刚说完,黄妈妈也跟着附和一句。
“有的有的,都会有的。只是呢,爸爸妈妈们得给我们两个小的时间呐!”黄伟又起身敬了双方父母一杯酒。他往日清澈的双眼里充满血丝,还带了些恐惧。
婷婷略显胆怯的目光在黄伟的身上扫了一下,她没想到黄伟会这么帮她。结婚这么久,她始终克服不了自己。本想着过些日子以性格不合向黄家提出离婚的,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又处处在维护她。这让她的心里莫各地多了些难以言语的愧疚,毕竟她和黄伟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
“小孩,你万万不能把你进我房间的事告诉给你家大人,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啊——不要不要……”半夜三更,黄伟又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已经快承受不了这个梦的拼命纠缠了。他想到隔壁房间找老婆婷婷聊几句,可他刚要走出房门,这才想起,今天是工作日,此刻的婷婷正在另一个城市熟睡。
他提了一壶酒,点燃一支烟,倚靠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穿衣镜里一张陌生脸庞。那脸上写满了惊恐、无奈,还有不舍。指尖上的烟雾随着房间里幽蓝色的夜灯慢慢起舞,而他也拿起来早已准备的烈酒喝了起来……
“你好,我叫路程。你也是一车间吗?”
和路程初次见面的话语飘荡在黄伟的耳边,久久不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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