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国际双语学校。操场宽阔，绿树成荫。小学部跑道，颜色七彩，表情明媚。
每周一早晨8:30。是例行的家校沟通早餐会。
按照惯例有一个校方领导和家长的见面沟通会。就学校近期的活动和问题当面沟通。家长们自愿报名，通过学校邮件下发的会议表格自主网上报名预约会议入场名额。
衣着考究低调的家长们缓缓步入小学部四楼会议室。
小学部的中文校长，外方校长，学科主任和主要老师也早已悉数到场。他们站在会场西侧一边互相轻声交谈，一边等待会议开始。
会议室后方有一条茶点区。排放着各色精致的小饼干和咖啡红茶，新鲜的柠檬水。
秦海蓝今天穿了一条三宅一生的烟灰色百褶裙，纯黑木耳边喇叭搭袖上衣。
她站在茶点区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柠檬水， 一边用眼睛看着桌面上的一瓶小插花，心里想那个新来的行政真的不够能干。茶点提供的高脂的饼干太多，水果不够新鲜，柠檬水水温也太高了。
她的眼睛又从花瓶挪到讲台一侧站立等待的新上任的总校长司马英宁的身上。司马英宁和校董汪重锦结婚后，最近刚生完二胎。产后的水肿和体重堆积还没消失，整个人看上去线条比较松垮。
秦海蓝记得司马英宁还是明诚的招生部主任早年时候的气质。
那时候她穿着宝蓝色半高领五分袖羊绒衫，卡其色铅笔半裙，马尾辫高高扎起，利落又妩媚。怀抱着文件夹和外籍校长谈笑风生，从办公楼的台阶上跳跃着下楼，就像一道宝蓝色的阳光。
她对旁边站着冲速溶的盛洁丢了个眼神，说：“你瞧，这个司马可真胖了不少。而且精气神也不怎么对了。”
盛洁一口咖啡含在嘴里，眼睛追到司马英宁身上，停在她身上五秒。然后把嘴里的咖啡一骨碌咽了，侧耳对秦海蓝低声说，“听说和婆婆关系也不怎么好。”
秦海蓝眉毛一挑，径直向前走了几步，捡了个家长区第三排侧边的一个位置上。盛洁紧挨着秦海蓝坐下来。
“孩子的健康成长，是我们学校与大家共同的心愿。所以我们学校和家长是同一个目标。”
葛菲带着香港人特有的严谨，和那种在大都会长期职场训练中浸润出来的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微微笑着，目光扫视过全场家长们的脸庞。
“我们和家长是同一个目标：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这真是一句具有魔力的话。
程莉莎后来无数次在多个不同的场合，听到港籍总校长葛菲博士，用她辨识困难的港普，热忱而彬彬有礼地催眠每一个明诚的家长。
每次会议，葛菲必会提前十分钟到场，和每一个现场的家长点头，握手，微笑，简短问候。
国内的家长少有这种被校方领导无理由亲自慰问的荣耀体验。所以好几个意外被寒暄的家长，尤其是新生家长脸上都有一种惊喜与意外同时混合的慌张。
公立学校，校长那都是皇上一样位高权重，要和密密麻麻啰里八嗦的家长保持严格的距离感。
人家国际学校的气氛就是不一样。多么尊重人，重视人。
程莉莎穿着宝格丽深蓝色连衣裙，纪梵希暗酒红漆皮方头中跟皮鞋，抱着她的西太后扁平方信封包，正襟危坐在家长席第一排。
莉莎属于凡事积极主动的性格。她侧身对身边略局促的谷雪说，“雪，你发现了没有，几乎所有会议的第二排的位置都是空置的。但第一排的信息量永远是最多的。中国人总是太害羞。尤其女人。
但，我就不。也从来不。”
谷雪微笑地看着莉莎妆容整齐的侧脸，和同样整齐的全身装束。一方面觉得程莉莎有些用力共度，一方面心底不禁又有些佩服他。
谷雪平日只习惯坐在会议坐席区的侧面或后面，她不喜欢别人在生活中过于关注她，
演戏时除外。
葛菲温文尔雅的感召发言结束了，她略略提高音量介绍校董汪重锦上台讲话。
汪重锦从正面跨步走上讲台。他身高1.82.美目清晰，身穿一件藏 蓝色意大利私人高定修身大衣，脖子上搭着一条巴宝瑞格子围巾。举止洒脱，风度翩翩。
他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家长们，他们的人数一年比一阿年多，从创校时期的屈指可数到如今的座无虚席满满当当 。
他心里油然升起一种成就感。
想想当年司马英宁和他一起走过的那些无数个砥砺奋进的日日夜夜，到今天的捷报频传。他的奋斗成功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汪重锦拿过话筒，微笑着对台下将近三百人的家长缓缓道来：“大家好，欢迎大家加入明诚国际学校！大家知道吗，北京最早一批国际学校的创办，本来是为了安顿来华工作的外籍人士的子女随迁教育的问题而创立的服务机构。”
最近几年，教育形势剧变。
随着学籍制度收紧，房价疯狂飙升，以及中产阶级家长群体的教育反思和觉醒种种因素夹杂在一起，无形中推动了明诚这样本来是小众特需教育服务的国际学校的发展与壮大。
汪重锦那时候是明诚的党委书记，看到趋势，主动申请把明诚转型为民办合作体制。他全情投入推动了明诚的转型和运作。从万般艰难到今天守得云开。
汪重锦脑海中浮现司马英宁和葛菲第一次参加国际学校展会时，门可罗雀的冷清情形。
在台下注视着丈夫的司马英宁的脸上也浮现出来同样的感慨。
像明诚这样重视中引文双语并重的国际学校成为非京籍中产的延续优质教育资源的他山之石，也是更多高净值人群扩大国际视野，输送下一代接受国际高等教育的必经之路的主要选择。
上一次的国际学校展览会上，明诚的咨询台前感兴趣前来咨询的家长里三层外三层，把葛菲和司马都忙坏了。
一天下来她俩回答问题到声音嘶哑。形势大好，今非昔比。
“明诚国际双语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高歌猛进，从创校时的50个学生发展到今天的一千多在校生。两所经营良好的分校也运营良好。
我们从最开始的艰难推广，到今天的家长竞争排队候补，毕业生85%被前100名世界名校录取的辉煌成绩！
据我所知，2019届新生入学名额供不应求。新生候补名单已经排到350人取40人的激烈程度。
所以要恭喜各位的孩子通过了我们的层层筛选，被明诚录取！孩子们将在明诚度过幸福而丰富多彩的求学时光！因为让孩子们学习中收获幸福是我们的理念。“
校董鼓舞人心的开场语，引来了同样心情激动的新生家长们的掌声。她们知道自己的每一分努力有多么焦灼才换来了今天的这句恭喜。
好的小学一般都是从所属幼儿园直升。只会留出一部分名额对外开放，则需要通过笔试面试层层筛选才会录取。
所以，现在小朋友们的人生分水岭是从幼儿园的阶梯分类就开始了。
而能顺利地被优质小学的附属幼儿园录取，则是对孩子父母在财力，能力，社会地位，甚至信息收集整合水平的综合考验。错一步都会在激烈的竞争中失去良机。
前不久京城最著名的蓝衫资本给明诚递来橄榄枝，打算二轮投资，条件是邀请我们再度扩张全国分校。
与此同时，蓝衫也提供了和上属教育总集团一起入股，扶持打包共同上市的详细规划。
在这样的态势下，就是扩张的良机。
汪重锦踌躇满志地点点头，略一思忖，接着说：“我们期待把握机遇，筹备海南分校和天津分校，把明诚优秀的教育理念和教育资源带到两地，福泽更多有相似教育理念和需求的家庭！“
汪重锦刚刚四十有七，双眼炯炯有神，行事风格勇猛精进，同时处理细节时又冷静严谨。
他今天之所以亲自来参加早餐会，是因为最近老校区问题频出。
在这个上市前夕和融资扩张的关键阶段，不能因为小纰漏影响大局，他必须亲自来坐镇前线，稳定军心民心。
同时，他要来宣布几项重要的校董会通过的决策。为明诚下一步的发展做好铺垫和预热。
台下的听众们表情极为认真和谨慎。学校是他们孩子的园地，如同家庭这个公司的一个大项目，每个变化都需要谨慎对待。
司马因宁在台下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腕上的江诗丹顿。那是汪重锦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她很清楚接下来，他要宣布的消息是什么。
这令她颇为担心。做国际学校招生部主任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帮衣冠楚楚貌似不动声色的中上流家长有多难缠。
虽然他们收入优渥，而且愿意为了孩子的教育一掷千金。但看似慷慨的教育投资背后，大多是要求颇为细致和苛刻的消费者回报心态。
“那帮家长他们鼻孔朝天，牛气哄哄，觉得自己一年几十万交给你学校了，你就要把我的孩子照顾好教育好，方方面面都要给到最好的结果。饮水机都要日本原产的，餐饮果蔬要求全有机的……不管是龙是虫，个个都要送进TOP30的世界名校…
实际上，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呢不过是个民办学校。每天面对无数发展中的问题，还要领教市场，教委，各种政策，甚至房东的不断变卦和修理，还要管理那帮个人主义惯了的外籍老师和员工，哪一点做好都不容易好吗！
我一年光买复印机的纸都得几十万，还每年都需要改造校区增加设备，老外的工资一年比一年高……都没人信财务给我看报表，直到前都还是亏损状态！”头一天晚上，汪重锦还这么跟司马英宁的婆婆，也是明诚教育集团的大股东胡珠玉吐槽。
一身紫色丝绒定制旗袍，佩戴金镶玉老坑翡翠挂坠的胡珠玉坐在红木茶台前，喝着刚刚滚水沏出来的苦后回甘的紫茶王。
她不疾不徐地给儿子建议：“拨得云开见月明，发展是硬道理。学校壮大了，不愁良禽择木而栖。不论招生，还是优质人才，都会闻风而来。把家长们照顾好，不用怵他们，但也不要激怒他们。小不忍则乱大谋。”
汪重锦觉得妈真不愧是老江湖。深谋远虑，高瞻远瞩。
坐在台下的葛菲有些走神，她近来颇有些失落。不，应该说是失望和愤怒。还有一种滋味复杂的伤心。
她放弃了香港维多利亚中学的邀请，选择到北京郊区这么枯燥的环境里就职。除了高薪的情面，也因为她年事渐高，身体指标多处红灯；是因为她实在不愿意再去拖着老弱病残的状态去适应香港职场那种疯狂的节奏。会死人的。
选择明诚，也是她临近退休时节的职场迂回之策。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嘛。
内地国际教育刚刚兴起，随便抖一点她香港教育界的经验就够他原地吃几年的。
本来打算周全，凭借综合资历他应该很容易出头。
这次和汪重锦因为拆解股份和年终分红的事情闹崩了。葛菲本来以为随着形式大好，自己当初创校时持有技术股份，这次可以水涨船高，苦尽甘来了。
哪知汪重锦这个老狐狸为了扩大融资面稀释原始股东的股份，甚至婉言相劝他退出技术股，领一笔分红买断。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听林淑娜说，汪重锦最近到英国排名第一的中学去挖中学部的新校长和新老师了。这是要让管理层大换血的举措那。未来变得更不可知。
“谁知道这帮民营企业家，思维格局如此狭窄，任人唯亲，把自己的二婚太太从一个招生办主任，生生拉升为总校长！总校长要求的能力和招生主任那是一码事吗？这是办学校，还是开夫妻店呢？
我们香港一个渔村的村长的境界都可能比这个汪重锦高超！他这是找老婆坐镇看家呢他！”
前天葛菲在茶叙时，对她的老部下，小学部港籍临时校长林淑媛大发牢骚。
坐在星巴克室外的巨大的深绿色遮阳伞下，林淑媛开解地给葛菲倒上一杯新的热红茶，她坐回宽大的藤椅，推了推脸颊上的无边框眼镜，谨慎地问到，“那，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办？”
葛菲俯下上身，啜饮了一口手中的红茶，从鼻子里笑了一声，看向远方说：
“汪公然撕毁创校股东契约的行就是耍流氓。我已经递交辞呈，并对接另一个叫新西方的名牌教育机构筹备合作办学了。
他们老早就和我接触游说我与他们下海合作，那时候我衷心耿耿于明诚，就回绝了他们。哪知汪给我来这一招黑手……
这次是他逼着我另立山头和他对着干的。
现在国际学校的市场需求这么大，我能扶助他汪重锦白手起家建立一个明诚，我就能为自己从无到有建立一个新西方。
我最近已经在拉投资和找校址了。都不难，到时候搞定了你就过来帮我，我给你开双倍薪资。我要让他明诚釜底抽薪干不下去。”
林淑媛感叹，”我要不是被葛校长你邀请，也不会有机缘从公立学校来到明诚，来这里短短几年，听闻了许多闻所未闻之事。也真算是打开了眼界了。
对比香港的维多利亚的小小湾区，国内简直就是海洋。能人太多，泥沙俱下。从林法则，不可小视啊。您这一路要多加小心多加保重。”
台上的汪重锦顿了顿，暗暗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似的，也下意识提高了音量的说道：
“所以，接下来我要宣布两个校董事会的决策。
一是捷报频传，形势大好。明诚即将通过美国西部联盟教育委员会的wasc资质认证。北京城只有清华附中等三所名校通过了这个认证。我们将是第四所获此殊荣的民办学校 。”
台下家长们哇塞连连，情不自禁的掌声渐次响起。
今天的毕业生代表了某种看得见的未来。令人鼓舞。也有一种变相的安抚。之前的一切磨砺和昂贵都是看得到价值和希望的呀。
今年的毕业生虽然只有25个，但也几乎启动用了全校资源核力量，扶助他们的海外名校录取的整个过程。
现在的结果令到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毕业生的TOP50世界级大学的录取率，就是一个学校的年度KPI。压倒一切指标的“金标准”。是会被资本和家长这两个顶头上司每次必查的第一业绩指标。
汪重锦的表情更加霸气和犀利。他握着话筒接着说：“同时我们也接受了蓝衫资本的邀约，有望在资本的扶持下申报上市，并计划在全国在扩张开办两所分校。
所以接下来我们会在总校修建气膜体育馆，安装新风系统，小学部跑道，和初高中部住读宿舍。大幅提升校内硬件设施，整体形象。并调集优秀师资和员工筹备分校的开拓工作。
第二，wasc资质不出意外的话，将会在明年年初通过认证，大家可能不相信，明诚一直是不盈利的，为了配合学校的发展。校董事会决定在新一届的学费上进行调整，会上调一部分，和其它名校一致。上调幅度大约在30%-40%的样子。原来创校生的学费优惠也就到此届结束。
第三，原总校长葛菲因私人原因离职，校方经过讨论决定由原招生办主任，在我校招生工作中锐意进取，表现卓越，升司马英宁为总校长。下面有请总校长司马英宁上台讲话！”
汪重锦讲完，干脆利落地下台了。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一片可怕的静寂，随即家长群里一边哗然，议论纷纷。把刚刚上台授命的新晋总校长司马英宁尴尬地晾在了台上。
她在希落的掌声中，定了定神说，“感谢汪董的发言。给我们带来这么多的好消息。……大家有什么问题吗？我和校方领导都在现场，大家可以提出来。 。。。”
程莉莎第一个举手要过话筒，说，“各位领导好！我是一个KG的新生家长，我是放弃了城里的学区房，买了明诚附近的别墅入读的，原本打算一竿子插到底，全心全意地15年一贯制陪孩子在明诚从小学读到高中毕业。但是第一天开学就让我很意外，报名日中文班主任和助教连我的简单询问都互相推诿，敷衍塞责。我就咨询一下英语班主任的资历，让我找行政询问。俗话说态度决定一切。我现在对明诚的师资素质和管理的预期产生了很大动摇。
而且kG正是小朋友学习外语发音的关键期，我们的班主任和英语老师用的却是菲律宾外教，我看到学校还有印度裔和马拉西亚裔老师。我们把孩子送到明诚来，就是希望借助优质外教带给孩子沉浸式的标准英语学习环境，早期把孩子口音带歪了，后期可能一辈子都未必矫正得过来。学校如果考虑人力成本，是否可以考虑把这些非北美地区的老师往高年级挪一挪。”
程莉莎的讲话绵里藏针，不依不饶。这也是秦海蓝告知她的讲话风格，在私立学校沟通太温吞会被校方糊弄，打太极，问题得不到重视和解决。而不屈不挠是小镇出生奋斗出来的程莉莎的长项。
司马英宁感受到她的话语里的压力，遂认真解答说：“这位家长您说的问题，其实我已经在邮件里回复过您了。
第一，我们是一个国际学校，不是一个纯英语学校，孩子们未来去到国际化的学习环境里，早晚会遇到多语种口音的语言环境，现在也是一种提前适应。
第二，您投诉的中文老师工作态度的问题，我有单独约谈那位老师，她解释可能与您在沟通上发生了一些误会。我想她已经在我们的要求下已经私下单独和您联系就此事特意说明和道歉了吧？
另外，我特意去班里旁听了几次课。仔细观察了老师的教学方式和上课情况。这位老师是我在我们学校任教五年以上的老员工，就过往工作经历来看是没有问题的。“
陈莉莎垂下来眼睛，心想招生办主任最会回答异议，你这不是套路我吗，说什么提前适应外国口音。
秦海蓝看见气氛渐起，用胳膊肘碰了碰盛洁。盛洁会意，刷的站起来说，
“家长和校方领导们早安！我也说一说我的一个意见吧。我的两个孩子都在明诚，分别是二年级和三年级，老师每年都换，新学期每年都重新分班，古今中外的节假日都放了，搞得我们家长必须至少有一方要来全职陪伴。孩子们的心刚刚定下来学习，又放假又放假了，弄得五心浮躁的。校方是不是可以考虑把校历调整的合乎学习规律一点。“
盛洁说到古今中外，底下的家长们都哑然失笑，为了应付繁多的节假日，他们大多都办理好了多国签证，一放假就拉着孩子全世界挑地方旅行，全球模式遛娃 ，累死人。 有家长开始附和和点头。
盛洁见有人认同，就更加自信，她也的确对此不满和担忧已久了：
“再来，本来双语教育就是要同时学习中美国家体系两套小学教材，学习量是公立体系的两倍，学习时间却是别人的一半。
三年级了，我看许多孩子一二年级大纲里的字词都写不清楚。既不爱写中文也不爱念中文。数学基础也普遍很差。
现在别说英语，我怀疑连中文都要丢光了。我们来国际学校是希望中英文双优，现在呢，感觉好像哪头都没学好！
我们最大的不满是，中文校长葛菲的辞职。老师就是学校的灵魂啊！当初择校时我们就是冲着明诚重视中文教育，重视阅读的特色来的，结果现在总校长葛菲因为和校董事会的内部矛盾突然离职，还带走了中文部最有教学能力的教学主任林淑娜，最近又听说读书馆创校管理老师西蒙娜也被挖走了！这简直是等于把明诚的中文教学架空了吧。
再说外籍师资吧，也是参差不齐，心不在焉的。更别说持工作签证来环游中国的，每年来来去去的，就没消停过。孩子情况刚熟悉了一点，不是升年级换班，就是老师跳槽或回国了，老师对孩子持续的关注和影响力在哪儿发生呢？我们来明诚的意义何在，还不如原来的公立重点小学。”
葛菲在台底下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她心理比谁都清楚明诚的七寸或软肋在哪里。这才哪儿到哪儿。好戏在后头。
这是几乎国内所有国际学校的通病。母语基础薄弱，由于学习时长不够。读写时间都缺乏。而据语言专家说，母语基础是学习外语的水位线。
可是学校也很难做，家长你把孩子送来国际学校，最终是要参加英语为官方语言的国际文凭考试的呀，英语学习的储备不够，未来如何与全球已英语为母语的国家的那些外国孩子竞争呢？
所以有些更纯粹的国际学校，干脆消减了中文的学习力度，从小学开始教学语言和课程比例只匹配30%。
明诚则因为为了迎合国内家长重视母语的需求，定位是双语国际学校。在小学阶段，中英文比例配比是70%：30%。每年在教学内容和活动上都会匹配大量的中文内容。这也是明诚的特色。也是许多如谷雪程莉莎她们选择明诚的原因。毕竟把握好民族文化，才能更好地走向世界和未来。
谷雪附议说，
“我们是幼儿园新生，作为父母我们不是喜欢找麻烦的人。来明诚幼儿园上学，本来也是花着大价钱卡明诚小学的学位。学费贵也就罢了。但我女儿来上学不到一周，被饮水机烫伤，周末接她时发现漱口杯未及时清洗脏污不堪，午睡房间不够。两个孩子挤一张床，我们一年掏18万读幼儿园就是给孩子这种环境的吗？！
我们通过家委会说明情况，同时也给幼儿园行政办公室，和园长多次写信反映问题也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学校啊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处理呢？“
又有一初中部家长站起来投诉女儿遭到外籍班主任和同学霸凌的问题。
家长们在地下各种议论纷纷，听说还有孩子在学校兴趣班班足球课时，老师疏于防范导致孩子的大拇指被操场球框突然倒下压至骨折。
闹剧也不少，家长因为放学后孩子间的争执，血气上涌，当着众多师生的面，居然在操场上大打出手。扯破了对方女家长的衣服。
还有前一阵子，引起轩然大波的一个班多名学生食物中毒呕吐事件，有孩子用手机 及时拍下来午餐盘中霉变食材的照片。
秦海蓝对着程莉莎不易察觉地点了一下头，那是个暗号。
程莉莎见状立刻再次要过话筒说，“就像刚才许多家长们反映的一样，老校区近来问题频出，却基本都没得到及时的反馈和治理，新老生的家长们意见都很大！这恰好说明学校内部有许多重要环节是需要整改的。在这样的情形下学校有什么立场上调学费呢？
我们认为假如老校区都没有管理好，再融资扩张，那是对孩子和投资人极大的不负责任。
所以，我们几位家长代表家委会成立了一个维权小组。和学校近期对接上述家长反应的几个主要事件。敦促校方尽快回应并解决问题。
同时我们也保留作为家长向北京市教委等相关部门向上投诉的权利。这是我们的有上200人签名的家长请愿书。请校方查收吧。”她身后的家长们纷纷附和，会议室里的气氛开始接近沸腾。
蔡东盛赶紧上台打圆场，收了请愿书答应会好好开会讨论，然后故左而言它地重讲校方行政沟通原则。转移话题，疏散家长。外籍老师们似懂非懂，兴趣盎然地看着热闹。
秘书上台宣布散会，这才把慌乱不已，原地呆住，脸色苍白的司马英宁换下台。
司马英宁后背冷汗湿透。脚步慌乱地离开现场。台下员工和家长议论纷纷。
汪重锦回到家里，气急败坏地斥责她：“你怎么压不住台呢？没必要给机会家长提问时间，此时敏感关头，明智的处理方式就应该速战速决，私下细聊各个击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理。
又不是吸引新生家长入学。事无巨细地回答异议。
你做为总校长第一次亮相场面就这么失控。还带来许多后患，让学校以后很难做。对她自己以后的工作展开，威信的建立也很不利！
而且，正值集团筹划上市，这帮家长选这个时候宣战，实在够坏的。不能有任何风吹草动惊动了上市资质审核，就耽误了大事。
司马，你作为总校长，接下来好好想想如何处理吧！”
婆婆坐在红木沙发上，阴阳怪气地讽刺她，“还是年轻幼稚，能力不足，德不配位。远不如葛菲大气老练。“
汪重锦烦躁不予解释，关门而去。
二宝哭闹，司马英宁从保姆手上接过孩子，回到自己房间木然喂奶，望着窗外汪重锦的奔驰一骑绝尘地离去，不禁潸然泪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