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觉得活在这个世界毫无意义。
这是小智最真实的想法。
解脱想必也没有想象中的恐怖。虽然并不清楚死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小智并不害怕,她晓得自己终究会离开这个世界。
死亡就是停止运转。
她时常望着窗外,而爸爸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天空阴沉。
小智漫无目的地在外边散步。
世界安静着。
她看见了白猫,不过这次并没有追上去的想法。而是安静地观察着它,它竟然温和地向她走过来,马上就可以触摸到它,它却掉进了陷阱里。
她想都没有想便跟着跳了进去,很深。
她摸索到猫咪,并将它紧紧拥抱在怀里。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像是抱住了一团火焰。这时候外边开始下起雨来。
她必须想办法出去。雨越下越大,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从里面爬出去。而怀里的猫咪也慢慢丧失了温度。
“爸爸,你在哪啊?快来救救我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智甚至开始觉得大脑运转不动。
“小智,小智。”
“爸爸——”
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感觉身体像悬浮在空中一样,轻飘飘的。
身体内部从开始剧烈地振动到现在无法动弹。她紧紧地抱着白猫。
好冷。
想必身体已经损伤了。
应该是致命地损坏。
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等小智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楼下。
不过胳膊和腿已经毁损。全身上下全是烂洞。
爸爸呢?
谁把自己救了出来,她想不到任何人能帮到自己。
小智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有个大窟窿,肚子里的部件都露出来。
她艰难地抱着猫咪爬上楼。
奇怪,整栋楼一点声响都没有。
小智终于回到家,推开门。看见爸爸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而此时小智完全散了架,身体的东西一件两件地掉在地上。
“爸爸。我受伤了。”
随后小智把事情地前前后后告诉了爸爸,而爸爸只是摇摇头。
“爸爸,我是不是要死了。这只猫是不是也要死了。”
爸爸并没有拥抱小智,而是坦然地讲出了隐瞒已久的真相。
“今天是我离开世界的日子,我还有一个小时。小智,对不起爸爸太自私了。”
小智胸口传来一阵莫名的难过。她明明不应该感受到任何的痛苦,但并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这应该是别离的痛楚吧。心,疼的刀割一般。
“爸爸……”
小智流出了眼泪,这是她从未有过的能力。
“小智,爸爸要离开了。”
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活着的意义,却迎来了死亡。
这是爸爸最后一次救自己,他疲惫地将小智放在了实验台上,进行紧急治疗。
等小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爸爸亲吻了她的额头。这是小智最后的回忆。
爸爸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猫也失去了生命。
想必自己很快也会离开这个世界。
死亡从未像现在这般令人感到恐惧。
小智想象着,哪天也会停止活动,像爸爸这样,一动不动地离开这个世界。连一声道别都没有。
原来愈是眷恋这个世界,死亡愈会更加沉重,愈会失落。想必活着和死去,并不是对立存在,而是一体的存在。
为何要把自己创造出来?要感受这一切的发生,明明不用爱上任何人,并永远不会恐惧死亡,不会奢求活着。
小智止不住地难过。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谁可以和自己一起分享快乐抑或悲伤。
这时候外边的雨停了下来。
她感受不到活着的任何意义。
世界沉默着。
房间里,只留下她的脚步声。
没有哥哥,没有爸爸,连只猫也离开了。
空城。
空荡荡的一栋楼。
活着又有何意义。
痛苦,挥之不去。
她再次回到实验室,看着爸爸。该不会他也是机器人吧。
原来他的耳朵后面也有死亡时间,正是今天,他一直很清楚自己也是机器人,存活的每一天都是在一开始便设定好的,所以,他早就知道这一切。
原来爸爸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一直由一个替身活着。
他从来不会被什么病毒侵袭。
小智跑出实验室,挨个打开这栋楼的每一个房间。
全是报废的机器人。
她曾看到过得人类全是假的。
“真可恶,这个世界。”
小智感觉胸腔内的嗡嗡的振动声。
“为什么要编织这样虚幻的梦?”
仅仅是为了体验到活着带来的快乐及死亡到来的痛楚吗?
他们一定是这样想的。
或许他们只是为了给自己最大的安慰,是不是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器人,都会慢慢感受爱,体验死亡,然后再离开。原来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机器人,只是为了完成一种使命。
“为何不能早一点告诉我?”小智内心无比的绝望。
这一刻,她终于了解到制造她时的心情。原来死亡的那一刻,如果有人陪伴着身边,也算是最大的安慰。
她想她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在最孤独的时候,总会渴望温暖,渴望被爱。
她原谅这个世界,原谅爸爸所做的一切。
想到这里,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再次走进实验室,打开抽屉,里面有设计图和所有制造的步骤。
内心的绝望,一点一点地散开。
如果不曾来到这个世界,便不会感受到温暖和爱,更不会恐惧死亡。如果没有心,更不会有喜悦和难过。能够感受这一切,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小智便觉得自己真正活了一次。这是多么令人觉得珍贵的事情。
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成长并背负着使命。每一个生命都是伟大的被造物。
时间流淌着,小智仿若得到了重生。
她挥动着工具,在创造另一个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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