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在十岁那年定格。
之前的十年里盛满爱意和温暖,父母十分恩爱,奶奶对我们的疼爱,日子虽然贫穷,但是爱胜过了物资的贫穷,自耕自给,欢笑是天天有的。爸爸虽然没有见过他的父亲,但是却是一个十分完美的父亲。
那年的夏天的某一个清晨,妈妈生下我最小的妹妹,却在床头哭得很伤心。奶奶在厨房哭得异常伤心。爸爸坐在堂屋后门的门槛上,呆若一尊雕像。我和大妹吃完奶奶做的早饭,却不敢去上学。她守着奶奶,我守着妈妈。我对妈妈说:''没有什么,妈妈,从今天起,你当我是伢子,一个伢子可以给你们的,都归我给你们。。。''刚刚出生一会儿的小妹妹,静静的躺在妈妈身畔。妈妈睁开哭红了的眼睛,抬头看了看我,又继续哭。我也开始哭了,跑去找爸爸,对他说了同样的话,爸爸牵着我的手来到妈妈床前,说:''妹子我不嫌弃的,你莫哭了,吃点东西睡一会吧!''
写到这里,我已泪崩。回忆却不肯停。
小妹妹满月,妈妈被抓去做了结扎手术。虽然十岁的我不懂,但是知道从此妈妈再也不能生孩子了。这一段时间里,妈妈没少偷偷哭。奶奶也没少偷偷哭,但是奶奶和妈妈,都只是偷偷哭,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做事还是说说笑笑,奶奶对妈妈很好,妈妈也很孝顺奶奶。现在想想,奶奶是世界上最慈祥和最不嫌弃女孩的好奶奶,虽然她曾经那么渴望能有一个男孙继承血脉。
爸爸唯一的姐姐却生了三个伢子,意思就是,我有三个表哥。世间事是有多不公平啊。因为我和最小的表哥相差五岁,于是我和他互换了。关于互换的起因,是因为来自外部的蔑视,对爸爸和我们一家的蔑视。有来自家族内部的,更有来自邻居的。奶奶想要保护爸爸不再受那些蔑视和人生攻击,就有了互换。互换还搞了一个非常隆重的仪式,那晚我睡姑姑家,小哥哥睡我爸妈家,还要我叫姑姑姑父做爸爸妈妈,小哥哥叫我爸妈做爸爸妈妈。我懵懵懂懂,快乐的被爸爸抱着送到了姑姑家。但是我半夜噩梦醒来,大哭。梦中爸妈不要我了。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回家了,再也不肯去姑姑家了。
所幸爸爸只有一个姐姐,所幸姑姑特爱爸爸,这个插曲终于没有影响他们四个大人的亲密关系,姑姑家一直很关照我家,两个家庭很多年一直携手朝前,直到今天。后来很多年,我硬是想不明白我怎么小时候就那么倔强,那么执著。
回忆童年,每每总是泪崩。但是今天的泪光中我却看到,童年并不是只有痛苦充满的,还有满满的爱流淌。奶奶对我爸妈对我们几姊妹,姑姑姑父对我爸妈对我们,表哥们对我爸妈对我们,整整流淌的都是爱,爱让岁月勇往直前。
爱让岁月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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