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园 （二）

颓园 （二）

第二章

“不可能！”

“那我再去测一测！”

吴研在将整整一盒验孕试纸拿走，几分钟后，她将一把试纸摔在我的脸上，甚是打脸。

我依旧不能相信这个结果，和吴研在一起已经半年多，每次在一起都格外的小心，即使偶尔打打擦边球也都是算好了日子。

“但是上个月那次真的，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全都弄进去了！”

此时吴研钻进被子里，蒙着头，十分懊恼。

“不是吃药了吗？”

“你儿子厉害呗！怎么办吧？”

“生啊，怀了就生呗。”

吴研突然从被子里钻出来，抬起小脚狠狠的踹了我。

“生你妹！”

这一脚踹完之后，似乎把我从意外怀孕的低潮中拉了回来。看着吴研上下起伏的波澜，我像饿狼般爬过去。

“你滚开，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我真是疯了，此时此刻我在欺负一个孕妇，越是这样想，反而我越发的无法控制自己。我从未考虑吴研的感受，她在我身下挣扎，显然这并非一次你情我愿的行为。没有抽烟习惯的我仰面望着天花板，吴研则侧身背对着我。

“明天去医院。”

我没有吭声，但从这一刻起，我的负罪感骤然翻倍。本来就是除了性毫无话题的两个人，在黑夜中，各自显得异常孤独。直到B超检测结果显示，宫内早孕。

我并不担心手术费用，而是担心这次经历之后如何收场，对于婚姻和女人，我从未抱有太多希望。我的心里一阵刺痛，吴研被推出手术室，此时的她，仍在昏迷之中，脸色苍白，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

许久，她醒了。

“你儿子没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在我心里他从未存在过。吴研的眼神惆怅，愣了一会儿，开始抽泣，我为她擦拭着泪水，然而心中并非想要继续承担责任，一个分手的念头却从滋生出来。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磨灭。那天我失信了，将吴研送回宿舍，原本的表白仪式也因此被我们遗忘。

躺在宿舍床上，回想着这一天来的种种经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整天都在补觉的尤迪猛吸了一口烟喷向我。

“舍长身体可以，一天一夜啊！吴研受得了吗？”

“受不了也得受着！”

这种玩笑在我们之间似乎已经成了打招呼的日常用语，我转身看着，去不见尤迪平时的那张大脸，而是一张酷似外星人的大头娃娃，纯黑的双眼，诡异的笑容，就那样盯着我。

“和吴研在一起爽不爽啊！？”

大头娃娃用尤迪的声音和语气说着，透明的粘液从脸上留下来，并且缓慢的向我爬来，令人作呕。

“爽不爽？”

我能感受到冷汗从额头留下，此刻我已经能够意识到这是梦，意识逐渐清晰，凌晨三点，尤迪还在玩着手机，我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

“舍长，你知不知道你说了一直在说梦话，一直说一直说，我带着耳机都听见了！”

“我说了什么？”

“听不懂，不是人话！”

尤迪玩着手机，我扫视了一眼，手机画面竟然是一张张赤裸的女性裸体照片，尤迪淫笑着，将耳机塞到我的耳朵里，片刻之后竟然是个女子的呻吟声，这是一种异样的刺激，同样达到了令人兴奋的效果，那种永远也看不到对方面孔的神秘感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你这是在干嘛？”

“文爱听过吗？”

文爱，这个词汇倒是我第一次接触，尤迪是个网络达人，而我似乎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都后知后觉。当他解释完文爱、图爱之后，我才了解到世上居然有着一些寂寞的男女，每天夜里摩擦着自己的丝袜和内裤，用文字和网络黄图聊以自慰。对于此刻的我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我将耳机交还给尤迪便回到床上拿出手机给吴研发去一条我早已编写好的信息。分手这件事我已经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不再拖下去了。

吴：为什么！不！

我：对你我都好。

我不想解释下去，我是一个绝情的人，但连我自己也没有想过，我竟绝情至此。

为了避免和吴研见面，我利用心理社的用章伪造了活动请假条，空荡荡的值班室中，只有我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我手中翻看着渡边淳一的《失乐园》。果然，久木和凛子又在偷情了，那时我在想，人到中年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得激情，那自己现在究竟在追求些什么，也许过早的结束与吴研的关系的确是一件正确的选择。不然，我们也会同他们一样，尝试过各种体位，各种场合的欢爱之后便又回到枯燥无味的生活困苦之中，也许那就是凛子口中的“好可怕”。

“结局是他们在高潮中自杀了！”

一个女孩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令我不禁冷汗直冒，慌乱的合上书，以免尴尬。片刻之后我才意识到是杨菲学姐，这本就是该杨菲学姐的值班时间。

胖胖的杨菲学姐绕到我面前，很好奇她以她的身材走路如何能不发出声音，然而实际上除了身材胖些，她并不丑，我见过她曾经的照片，也是瘦瘦的，身材很好，她告诉我这是她故意长胖的，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真心爱她的人。

“今不是你值班的日子啊，居然在这里边看小黄文。”

“这是名著。”

“呵呵呵.......你高兴就好。姐对你的私生活并不关心，一会儿有人来咨询，档案室里有张床，你去等着。”

我点点头，便拿了本书进入档案室，档案室里储存着学生来访咨询的案例，由于柜子都是锁着的，我一直无法翻阅。房间中，一张小床本是供值班老师休息的地方，然而，凌乱的床单以及地上散落着“某斯”的包装纸引发了我的好奇。想是不久之前竟然在这里上演了一出激情戏。我第一时间便想到李文涛和那个嗲嗲的大一学妹，首先，李文涛手中掌管着一把心理社的钥匙，能够自由进入，其次，心理社只有三把钥匙，社长李文涛，学姐杨菲，剩下的就是心理老师冯大宝。在我心里，杨菲基本可以排除，一个没有缺点要制造缺点来寻找真爱的人绝不可能如此随便。至于冯大宝，她是个年近三十的青年心理教师，身材样貌勾魂摄魄，声音更具催眠效果，只是名字取得令我不解。她有着自己圆满的家庭，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玩刺激。

李文涛啊李文涛，真是丧尽天良！

“你不上她，她也会被别人上！”

刚刚加入心理社的时候，李文涛见到吴研的投怀送抱就开始怂恿我，“你不上她，她也会被别人上！”我左思右想，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但还是遵从了这个原则。

听的一声敲门声，杨菲学姐已经开始接待来访者了。

我好奇的想要知道那人是男是女，我透过门缝辨析那人身影清瘦挺拔，带着鸭舌帽，一身黑色运动装。我没想到，竟然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