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不是夜里的梦境了,应该是早上7点左右的梦。
梦里我跟老公正在一个饭店吃饭,这个时候爷爷突然带着晨晨来找我们。我赶紧招待爷爷坐下一起吃饭,当时我还没有觉察到爷爷是已经离世的人。
过了一会儿,饭桌上出现了我的老舅还是大爷爷来着,我记不太清了。他们的出现提醒了我,爷爷已经过世了。我立马明白了自己在做梦。
我享受着这个梦,并不希望醒来。因为我有好久没有梦到他了,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他。
吃完饭,爷爷站在窗口看着远方,似乎是对我说了一句: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别着急。现在醒来后回想,爷爷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压力太大了,所以才对我说了这句话。
我看着爷爷站在窗口的身影,这时二妈突然从跟前走过,她捂着嘴忍住哭泣低头走过。她也和我一样明白,爷爷是已经离世的人。我强忍着泪水,实在忍不住就问了一句“爷爷,你怎么回来了?”,爷爷说“回来哪里?”我看了一下,说“来老家”,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又出现在了东山底的老家。爷爷说“6年了,我想这里了”。
6年?可是6年并不是爷爷离世的时间,6年正好是奶奶离世的时间。
瞬间,我醒了过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失声痛哭起来。
6年,为什么爷爷说的是6年,可是6年并不是他,难道他是代奶奶来的?不知道,我想不明白。
自从爷爷离世后,我做过很多次梦,但之前的每一次梦他都没有对我说过我。只有这一次,他跟我说话了,我清晰地看到他的容貌,很年轻有精神,不像他最后在世的那几年,总是让人感觉很憔悴。
6年让我忍不住一直回想奶奶,6年前的春天,正在住院保养的奶奶突然一早离世。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早上,我还没起床,其实是已经醒来的,疼醒的,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后背非常非常疼,就好像有人在捶打一样。
突然,听到了我妈在一楼一阵急促的喊声,让我快起床,听到她那句“快起床”我无比烦躁,因为她寒假的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对我喊。但今天她后面又跟了一句话“你奶奶不行了”。我一下懵了,赶紧起来穿衣服然后跟着去了医院。没想到,连奶奶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这些年偶尔我想起奶奶去世当天早上我后背的疼痛,我都觉得一定是奶奶在打我,她在催我起床,她在告诉我她要走了。
我对爷爷奶奶有无比的愧疚,他们从小照顾我长大。我却几乎没有任何回报给他们。就在奶奶离世的那个寒假,我明明有时间可以晚上去陪陪奶奶,可是我没有,我懒,我不愿夜里睡在医院,可是,当时我已经25岁了,我已经成年了。不,我没有成年,我的心理年龄应该连5岁都不到,即便那年我正准备研究生毕业了。
我没有陪她,记不得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一定让她很伤心。12岁那年,我从奶奶家搬走,搬回自己的家,我永远记得我离开的那天奶奶躺在沙发上,看着我激动地收拾回自己家的行李,我在她脸上读到了难过,读到了伤心。回自己家住了以后,我三天两头跟妈妈闹矛盾,爸爸又跟妈妈是一头的,我每次只好去找奶奶哭诉,但也只是哭诉了几次,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不哭诉了,也许是爸爸禁止了我。
每次一回奶奶家,奶奶总会拿出所有的好吃的摆在我的面前。我看着电视吃着零食,偶尔她也会对我看的电视感兴趣,问问题,可我总会觉得回答起来好麻烦,总是应付她了事。
回自己家住以后,那哪是回家呢,那是回不去的家。12年没有怎么与父母相处,如何回得去呢?每天矛盾重重,自己很压抑。但是,她们是我的父母啊,没有人是从心底里不愿意跟父母相处的,即便他们让你再难过,你也想和他们呆在一起。可是,他们是爱我的,只是他们也不会跟一个已经12岁的我相处,他们尽力了,我又能怨恨谁呢。
后来,我开始上大学,每年见奶奶的次数变得很有限。即便有限,我还是没有珍惜与她相处的机会,我不知道死亡这么可怕,我不知道有一天突然你就再也没有办法跟这个人说话,我不知道天人永隔意味着一生的遗憾。
我错了,我没有在他们在世的时候好好陪伴他们,我跟他们生活那么久,却根本没有去了解他们,爱他们。我错了,这个错一辈子也无法弥补了。永远永远。
我现在才明白,爷爷离世后,爸爸说的那句“我尽力照顾他了”是什么意思。因为只有那样,你才会没有遗憾,坦然地接受生老病死的事实。可是,我并没有尽力,我很后悔。
可是,现在后悔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除了让自己更难过以外。
我想从今天起放过自己,原谅那时候无知愚蠢的自己。生活应该向前看,在无限生命里我一定有机会好好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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