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之路通向何处

革命之路通向何处

《革命之路》是美国作家理查德·耶茨的处女座。小说从一场注定失败的演出开始。

爱波·惠勒居住在美国某郊区的革命山庄，是一名普通的家庭主妇，抚养着两个孩子。她参演了社区业余话剧社的一场剧目演出，担任女主角，演出效果不尽如人意。她的丈夫弗兰克·惠勒来接她并试图安慰她，两人却爆发了争吵。

富兰克林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件小事会给妻子如此巨大的影响。在演出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期待一次完美的演出可以给他乏善可陈的生活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当他在城里困守在那份被他描述成“你能想象到的最无趣的”工作时，他曾以为今晚的妻子将以一个光芒四射的形象出现，她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会让他喉咙充满渴望。

结果却是有些歇斯底里的爱波阴郁、痛苦，拒绝触碰他，并拒绝他的安慰和沟通。

爱波的爆发不是偶然，而是积怨已久。

弗兰克在市里干着一份无聊至极的工作，这份工作最大的优点就在于每天早上九点便可以切断脑子里的电源，让它停止一整天，而没有人会看出脑子转不转动有什么区别。爱波则囿于家务和孩子之间，兜兜转转，举目看不到激情与希望。

日复一日单调、无聊的工作和生活步骤让爱波无法忍受，她本指望着靠着剧目演出重拾起她的演戏梦想，或许这样的生活就可以撑下去。而失败的演出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惠勒夫妇俩搬到革命山庄的那天起，本以为可以焕然一新的生活，逐渐由一连串不想要做的事情组成。层层累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寸步难行。

生活找不到出路的时候，爱情也无所适从。

惠勒夫妇的感情陷入了僵局，爱伦的冷漠与疏离令弗兰克感到气愤和挫败。他与公司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同事产生了婚外情，并自欺欺人的勾勒出这一幅自画像：他是一个称职但梦想破灭的年轻已婚男人，正悲伤而勇敢地与周围的环境抗战。一个男人需要靠婚外情来满足自己的自尊，而且他发现这么轻易地一个已婚男人的白日梦就被满足了。

当他在外面出轨时，爱波已经在家想好了一个完美的移居欧洲的计划。

爱波决定举家搬迁到巴黎去，由爱波外出工作补贴家用，而弗兰克可以遵从自己的理想与爱好，进行文字创作。弗兰克的第一反应是退缩，在爱波的循循善诱下，他被说服了。

这是他们最好的时光。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互相传递着爱意，好像把生命中那些厚重、缓慢的折磨和负重全部切除掉，重获新生。

到巴黎去的目标成为了他们毫无希望的生活的灯塔，弗兰克和爱波每天热切的准备着移居的事宜，哪怕遭到周围邻居朋友的质疑也无所畏惧。

不和谐的音符偶尔浮现，在他们躲闪的眼神背后和长久的沉默背后，不过他们刻意的忽视掉，把犹豫和畏惧抛之脑后。

恰在此时，弗兰克获得了难得的的晋升机会，而爱波也发现她再次怀孕。和充满了风险和不确定性的巴黎之行来说，升职加薪更具有诱惑力，弗兰克退缩了，他开始千方百计的劝说爱伦放弃去巴黎的想法。

他把她带到乡村和城里的高级餐厅，她只需要环目四顾，就会发现周围俊美优雅的男男女女。这些人毫无疑问在这个世界里如鱼得水，他们试图超越抑郁的社会环境，懂得怎样把无趣的工作变为优势，他们知道怎样去利用体制而不必卑躬屈膝。

现在的这种局面虽然无聊，但也并非一无是处。对弗兰克来说，就好像穿一件不怎么合身但很舒服的旧衣服。他可以很轻松愉快地穿在身上，不去在意自己的意愿和面子。他觉得很安宁。

面对这样的弗兰克，爱伦绝望了。她终于认清了现实：他从来不是她心目中的英雄，是世界上最宝贵最美好的事物，而只是一个龟缩在现实中的普通男人。

爱波意识到，她犯的唯一错误，唯一不诚实的地方，就是让她和弗兰克的关系发展下去。哦，跟这样的男孩混一两个月是挺有趣的事情，但这个游戏她居然玩了这么些年！这不过是因为，在那些多愁善感的孤独日子里，她认为去相信这个男孩说的话，并用一些舒心的、他喜欢听的谎言来回报他，她会活得更轻松一些。他们就玩着这个游戏，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他终于说“我爱你””。

而她发现，自己压根不爱弗兰克。

她无法再视而不见，当现实露出了真面目，她无法低下头去忙手里的事情，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爱波最后的抉择十分果决，她选择独自一人在家中流产，却造成了大出血然后死亡。

这样的结局来的相当突然，正如作者耶茨自己所述：“我笔下的人物都在自己已知与未知的局限内，风风火火地想要做到最好，做那些忍不住要做的事，可最终都无可避免地失败，因为他们忍不住要做回自己原本的样子。”

耶茨无意去评判弗兰克、爱波以及革命山庄的居民们的是非对错，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没有高下之分。他只是用冷静而简洁的语言去描绘了普通中产阶级的生活以及他们的想法和选择。弗兰克选择轻松而浑噩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爱波清醒而激烈的抗争带来的却是死亡的结果。退一万步说，如果他们去了巴黎，是否就可以摆脱一成不变的无聊生活，开始崭新而富有激情的生活？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如何能够过上幸福且有意义的生活？革命之路通向何方？耶茨无法给我们答案，或许人生本就是残酷而无望的，随波之路也好，奋力挣扎也罢，注定是徒劳无功。

耶茨是悲观的。生活也是，充满了悲剧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