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姑娘
2020.8.23
小文文总比其他孩子可爱，刚到厂里，我把炒粉肠粉搁下，正要去开窗通风，他就发问了。
“妈妈，我的泰迪熊在哪里？”
小公仔？隔了一个晚上，他的记性还是那么好。连我也忘了，他却还记得。
“我也不知道，你去找找吧？”
话说出口，我又后悔了，因为小文文已经穿鞋子去布堆那头寻找了。于是连忙补充，“吃了早餐再去呗！”
好一会儿，他才倒头，坐下吃早餐，酸菜加生葱的早饭很可口，卖早餐的是一位老乡，酸菜是自制的，不存在那种因为泡水太久而导致的腐臭味。味道刚刚好，吃起来微辣爽口，入腹温暖充实。
小文文快速扒粉，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在我才啃了一半时，他的碗只剩下不足十条的碎粉条。这个转变让我惊讶不已，他这里翻翻，那里找找，硬是没看到泰迪熊。最后他往缝纫机这边走，往我放衣服的椅子对面看。
我收回视线，专心吃粉，突然一块辣椒皮滑入咽喉，惊得我仓惶把其回吞，但为时已晚，辣味已经刺激到气管，引起我一阵剧烈咳嗽。一手捂嘴，一手在地上摸索水杯，好一会儿，水杯不见，但找到了纸巾。来得正好，眼泪鼻涕，口水都出来了，就用它擦擦。
难受的是，喉咙奇痒，咳嗽不停，我的视线在画粉裁剪刀周围一一略过，还是没有想喝的水。我很着急，站起来朝缝纫机走过去，在我连续不断的震咳中，似乎挤压着一声暖暖的问候。
可惜我顾不上，抓着水杯就打水里去，按下冷水按键，水缓缓注入抖动的水杯，我慌忙喝了一口，还是不解干痒咳嗽的感觉，继续灌了满满大杯水，才好转。我缓口气，低头看到小文文已经靠近我，开心的笑溢满嘴角，他反手藏在背后，试图掩饰着什么。手里抱着泰迪熊，他逗我，“妈妈，泰迪熊在哪里？”
“啊？泰迪熊吗？它在哪里呢？”我假意四处张望，寻找泰迪熊。
逗得他嘻嘻哈哈地笑，我不疾不徐地走，突然伸手指戳了戳他肩窝。“咯咯……”...小文文抬起肩膀，缩肩，趁其不备，我一下子转到了他后背，惊讶极了，假装刚刚找到它。
“哇哈，找到啦！”
话刚落下，小文文如梦初醒，想换手再藏小公仔，可我又一下子抓住泰迪熊，使它瞬间移位，然后获胜感就溢满了胸腔。
他输了，可他还是高兴得无以复加，十分满意我的互动。
“你在哪里找到调皮的泰迪熊？”我问。
他答，“在椅子上面，我昨晚把他忘记了。”
经过这个风波，他格外爱惜泰迪熊，谁知，好景不长，他突然把泰迪熊扔掉了。
当我发觉时，泰迪熊已经躺在地板上，心里怕是为小文文的举动伤心，就像此刻的我一样心情复杂。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好，影响了小文文的情绪。看着他不停地重复，“不要你了，泰迪熊，你都不听话。”我的眼神同样复杂地注视他，他惊人的反转着实让我暗暗吃惊，不过我不能把该死的怒气喷出来。
我以询问的语调问他，“泰迪熊为什么不听话？”
“泰迪熊不吃饭，也不洗澡，还不刷牙。”小文文指着地上的泰迪熊。
“噢？”我挑眉震惊地望着他，“泰迪熊这么调皮吗？”
“是啊！所以，我都不要它了。”
“可是，没有泰迪熊陪你玩，你根谁玩？”
“我跟小哥哥玩。”他说的小哥哥指的是做杂工的男孩，深得他喜欢。
……
“拿起来呗！”我几乎要恳求了。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不捡，还绕着走走来走去，不知要干嘛。
“宝宝，捡起泰迪熊好吗？”我执着不休。
仍是不搭理我。
“宝宝……”
话没说完，他立刻捡起地上的泰迪熊，小手拍它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打，还抱怨着，“泰迪熊不听话，打它打它。”
“哈哈，哪里不听话了？”我反问。
“因为，因为这个泰迪熊不乖，整天捣蛋。”
“哈哈……”我和他姨婆相视一笑，他的动作不仅仅滑稽有趣，还让我终于找到了打泰迪熊的原因。
因为他的不作为不写字，因为他常常忽略我分派的任务;因为他在裁片周围走路，踢乱了整理好的裁片，导致姨婆生气说他不听话不乖. 她常常问他，“你乖不乖？你听不听话？”
一开始，小文文问，“我为什么要听话？”
姨婆和我都无言以对，几乎不回应，回应的时候答案也是花样百出，种类繁多，让小文文迷惑不解。
后来他坦言接受，“我听话，很听话，也很乖。”
再后来，他反问了，“姨婆听话吗？”问得多了，孩子也没信心，会产生自我怀疑的心理。
再再后来，他有反叛心理了，“姨婆才不听话，”
或者直言不讳，试图反抗，“我才不听你的话。”
最后就是，“妈妈，你不听话，要打了哇！”
“妈妈，你不乖，我都不理你了。”这都学了我的口吻动作了。
理清了这些思绪，我又清楚地从他的动作里看到了他发泄情绪的方式，从而明白背后原因，以便于及时调整我对他的管教方式，调整我们的相处模式，促进亲子关系的进展。
自那以后，我尽量少提或者不提听话这二字，‘听话’里的话包含了正确的话或者错误的话，也囊括了命令和指责的口吻和内容。简单二字，含义丰富，怎能草率地常常挂在嘴上，给他能加心里负担？爱是尊重，理解、包容、良善，它不是一种控制小文文的思想和行为的工具。不是因为我爱他，就要控制他的一切，甚至强势地要把他变成我的附属品，把自己的思想行为意志理想等东西强行增加到他身上。如果真到了那时，‘母爱’已变质，已经不是爱，而是一种不必要的让人痛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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