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观察蚕，心情一直都不太美妙。蚕的状态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在发呆，只要提供桑叶，就会一直吃吃吃，小身体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有一本书的绘本是《好饿的毛毛虫》，难道蚕的使命就是吃吃吃，然后吐丝成茧，破茧成蝶吗？它没别的事可做了吗？是被人类饲养训练后的结果，还是天然如此呢？自然界中的毛毛虫似乎不只是如此，它们还必须为了生存而进化出各种技能，只能服务人类的蚕它还具有它动物的本性吗？还是说被养成了吐丝的生命机器？人类的野心和欲望真的有点大，改造自然不再成为普遍的口号，那是因为它已经是个事实了。
很满意自己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词“生命机器”，宠物的品种，越是和人亲近，越是受欢迎，人们的喜好竟然决定了宠物的进化，无论颜值，还是习性，我观察过养过的家猫和夜猫，当然，不构成样本，纯粹自己感兴趣。我家的猫总有一种忧伤的眼神，这恐怕感染了一部分主人的情感，小动物天性敏感，被拘于弹丸之地，只能被迫接受，它被迫成了容器，突然想到数年前，曾经有一只野猫，被收养之后，来到了一家新建成不久的工作室，被一群稚嫩的心理咨询师认为是咨询猫，我保证那不是戏称。没过多久，这只猫死了，无病无灾，刚入成年，想起这件事，我都能感觉心痛无助，这只猫承受了什么，可以想象。
野猫更加敏感，它们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可以选择亲近真正感觉舒服的猫或者人类，而感觉不舒服的逃之夭夭，它们的生存能力以及猫的意识更强，如果猫有意识的话，我相信是这样的。
我的一次胡乱想法/也不确定是不是听来的，对自己有点影响，有关猪和猪肉。一只猪的使命就是长猪肉，服务于人类的口舌之欲，在死前的那一刻，心里有没有恐惧和怨恨？恐惧和怨恨能不能传递到它的身体——我们的食物原材料上，我们烹饪它时，能不能消解掉那份怨气，还是直接吃进去了？被我们吸收？有过这次联想之后，真的不大能吃猪肉了，也许这叫自作自受，但我觉得这是极有可能的事实。但这个话题不能延伸下来，因为最后我会觉得大概什么也不能吃了。
自然的宏大远非人们可以想象，猪没有其他意义了吗？蚕只能是个吃货和吐丝的机器吗？远远不是如此。但对人类的意义暂时止于此。
第一次去动物园，看所谓的动物表演时，我简直要崩溃，那时候谁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神经了，我就觉得那些动物被圈养，被训练，简直可怕极了，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并不知，只能说自己有点毛病。这两年又去了动物园，动物表演不如人的表演令我感兴趣，可能差别就在于人是经过了选择才练习的各项杂技技能，他们想一朵朵盛开的花，舞台渲染，不如他们的表演渲染。
现在想来，我经常会关注这方面的事，也不能说专门关注，而是自然就会注意到，从我自身的角度来说，可能意味着我也有种被禁锢的感觉，也有“生命机器”的感觉，这种潜得比较深的感觉自然就会遇到相同境遇的生命。或许源于生命的有限性，对啊，有限就是最大的限制，或许生命都想要最大程度上展现自己，绽放自己，能量不够聚中，如何实现？对于蚕来说，人类对它的需要就是它展现价值的时候，可不得专注只做这件事？但是最终只剩下了这一种功能，这种对自己的限制，才是问题。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吗？
被禁锢，被使用，成为“生命机器”，并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内化并认同了这一部分，认为自己只能如此了，认为自己就是受限的。想要打破这种惯性思维，恐怕太难。要想让一只家猫重新成为野猫，要让猪重新回到自然，让蚕重新成为自然中的蚕，那必然是生死攸关的事，它们失去了选择，丧失了自主，变成了功能，自然母亲也遗弃了它们。对于渺小的我们个体，何尝不是如此，当我们自我禁锢了，和本能断裂了连接，无法再去从本能中汲取资源和养分，生命只能越来越耗竭。
今晚夜色美不美不知道，心情真算不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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