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故事。
出租车打的不多,开车的师傅大致可以遇到几类:利索的,健谈的,爱打听的,路怒的。出租车作为交通工具的一种,空间小,短短的几分钟,折射了社会的一面。
第一个。
从辽阳西路打车去建材市场,遇到了个红绿灯,师傅拿起左手边的塑料袋,眼睛盯着灯光的变换,啃上几口面包,水还没来得及喝,红绿灯就换了,面包一放,挂档起步双手握方向盘一脚油门就出去了。师傅是长脸,颧骨高,眼窝深陷,头发长,一路上不说话,整个人处于很紧绷的状态。
这个师傅留下的印象如此深,在这些年打车的经历中,第一次遇到那样拼命的师傅,后来也没有见过。
第二个。
从海慈医院打车去李村。这时候已经开始流行嘀嗒拼车。
师傅说话简单利索,话能说到点上。每天人和人都在说话,锣鼓听音说话听声儿,会说话是个本事,用简单的话舒服的说出来,不容易。这种感觉怎么描述呢,说话不抢不急不躁,从他的角度出发来分析事情,这样的人今年遇到两个。
第三个。
从金水路到梦境江南。
这个故事有点悲伤。
师傅喜欢爬山,现在已经不爬了膝盖伤了,前些年是个驴友。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开一辆银灰色桑塔纳,生活的印记都在脸上,像一张吸了水的纸干了带点皱。
他骄傲的说起他抚养的一个孩子,成绩很棒,刚刚参加了区里的比赛拿了奖,孩子是驴友的,一个交情不深的女人,被家暴跑国外去了,走之前孩子没地托付,说去去就回来,没想到三年过去了,影儿也没有。
他有家庭,妻子极贤惠,孩子大学毕业落户在外地,他前些年做实业,金融危机外贸不好做,欠了一笔钱,他去成都寻了个秘方卤猪蹄,平日里开着嘀嗒顺带卖着猪蹄,慢慢地还欠别人的账。
为什么不离婚呢?政府也有援助热线,我问。
她没有什么文化,她在台东干买卖,地方很小孩子也睡在那,你不知道有多惨,就这她男人还追着打。他说。
怎么出的国?
有人说十万块就可以出去,她想多挣钱着急走,后来去了再也没有音信,三年了前不久寄了两套衣服回来,孩子从来不提妈妈,特别懂事。他说。
那就是打黑工,不能回,十年吧,运气好能拿到绿卡。我说。
孩子很好,一起爬山的驴友说这孩子遇上我就是前世修来的,我觉得也没什么,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幼儿园小学都不花钱,平日里不花什么钱,从来不需要找辅导班,从来功课数一数二。
您这样会有福报的,世上还是好人多。
(看到这里,心里有没有猜过这两人的关系?有或者没有,又有什么重要。)
三月的春风拂过脸庞,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这三个故事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在记忆的长河中偶然泛起几朵水花。提醒着汽车尾气笼罩里的一点烟火气。
一个人与这世界会发生什么联系?车来车往中,每一张脸上,每一条皱纹里藏着那些能说或不能说的故事,青春湮没在城市里。
图片取电影《东邪西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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