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决定做一件事情之前，身边会有些亲友问其价值意义，倘若无利可图，便要嗤之以鼻，似乎满心期待你最后落败的样子，再补上一刀：＂没说错吧，果然没用⋯⋯＂而你最后也常听说他那些苦尽甘来之后懊悔不已的叹词：如果再回来那时，一定不会⋯＂事实多半是你当初最不坚决的样子，尽管之前校领导指责母亲任由孩子随意换班，其实不过是一千多元的黄鹤楼托上某点人际关系使之迅速变脸的私事，那份所谓的坚决在那时不过是场笑话，而这一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窘境中，所谓的坚决才更像空中楼阁。如果打算放弃的话，无论哪条道路皆是悔恨不已，不如为他人而活，最爱的人才能伤你最深。
在你见过的整个家族朋友体系中，有人过得奢华豪纵，有人过得蝇营狗苛，有人身居高位，有人靠低保度日，有人财大气粗、不拘小节，有人吝啬做作、欺软怕硬，有人才短命贱、任风飘零，空负上天一幅美皮画，有人衣食无忧、命中注定，多亏人家一时寂寞心。君子之泽 五世而斩，如今富穷不过三代。这样想来颇有点《红楼梦》的意味了，但你其实对整个故事多半是作为感同深受或旁观参半者的感触，但繁荣与衰落终归是他们那一辈的，所知道的不过是父母或族中老人谈起的他和她，而何况你对于传统大家族群居生活本身就是没法想象地厌恶。
而这样的生活环境终是厌倦了，人心独立久了，反觉得除却业障也没个因果。玩弄些笔墨雅乐终归是比满心装着亲戚朋友的人间俗事要畅快多。难道之前要问一句为何种名缰力锁再开始着手否？很久之前一直想去那个地方看雪，但是时隔多年第一次去那个地方看雪的心情早已不再。很多人常说等以后有机会就怎么样，依我看，当下去做这件事远远比遥遥无期的口头承诺更接近那份心情。而母亲抱怨父亲一辈子浑浑噩噩，靠自己才顶起七分天，父亲却拿着酒杯喝得微曛对陪酒客道：＂我这辈子只要每天干完活回家炒两个小菜、喝着小酒，喝得差不多洗洗睡就知足了……＂脑海闪现出一幅低配版陶潜《归去来兮辞》中的画面，想到陶渊明多次在诗中感喟儿女中竟无志趣相投的，父亲也许是少了可以长年陪酒叨话的儿子。
唯有习惯孤独才能摆脱孤独，这大概是我们这么多年分居各地渐渐从流逝岁月中感悟出的无奈，但正因此，几度绝望的生活才能继续走下去。而当初所谓的坚决在这时看来才真真正正地可笑一场。
2019-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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