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长
远心
万物生长这些日子,交了两篇稿,还有一篇,也想尽快交,应该可以。有点累,累到空灵。第一场雷雨后,昨晚又是一夜雨。冷风从窗里进来,身体感觉到寒。把所有衣服穿好,还套上大姐的外套,穿得像个“做饭的”。大姐瘫痪在炕上的婆婆那天看了我一眼说:这个做饭的,长得挺好看。
自己写作、工作的同时,周围七月的庄稼、蔬菜和果子们都在静静生长,这种感觉,像触角扎进泥土里的欢喜。尤其雨后,那几天才开花,小茄子一根手指不到,雨后再看,弯弯的紫茄子已经戳进地里,能摘了。我摘了一大盆,做茄子鸡蛋面。不下化肥的茄子是弯弯的,有一种天然婉约之美。而市场上了化肥的茄子,就会直不愣瞪,像个傻乎乎的惊叹号。
昨天郭文浩来,我给他拿了几根亲手摘得茄子,给他还有二十天到预产期的娇妻尝尝。大娘已经给准备好石仔鸡下的笨鸡蛋,在通风的平房里放着。
昨天,三哥的同学领了一群长春的朋友来参观酒庄。我老远一数,哎呦喂,丰收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美女。三哥兴高采烈地介绍,一副自信而骄傲的模样。蓝色T恤更蓝了,脸上笑得更帅气。姐妹们在酒窖里看七百斤酒缸,打开盖儿闻酒香。我又一次巡视给朋友们藏在地下的老酒。
最美好的收获,是得了一张颇喜人的照片。一身粉竖条纹上衣长裤的女子,背对着我,蹲在高粱堆旁。齐耳短发,背影里的少女情致,就像一棵红高粱遇到了高粱堆。我顺手拍下来,被她若有所思的姿态感染。反复看,仿佛看到了内心的自己,又仿佛随她一起与高粱晤对,与天地生灵齐一。这是一种贴近大地的美好姿态啊!
万物生长一进大门的杏树,黄杏累累,再不摘就要落地。七仙女纷纷摘杏。太阳光照出了杏子的色泽,杏树叶子们也都跃跃欲试,青绿欲滴,被女人们的喜悦感染。
送走她们,酒庄又在蓝天白云下恢复了宁静。几声狗叫,鸡叫,大姐喊刘松涛,这是我们生活的大院儿。
万物生长那天下午,在院儿里种了一下午晚黄瓜。我提了很多桶水,抡起大镐刨坑,一个坑一个坑地浇水。大姐洒种子,盖土。前面大娘和小刘松涛除草。草有二三尺高,被他俩夹击全部锄完。想起小时候在河北乡下,我总是看着一大块地发愁,一次又一次直起身子看,总想放弃。爷爷会说:不用看了,慢慢干,干着干着就干完了。或许是人到中年吧,种种任务接踵而来,个人似乎一下显得很重要。任务实在太多了,我开始学会低头干,不抬头看,一样一样地做事,“干着干着就干完了”。爷爷走了八年了,我一手一身一脸的泥,低头沿着他锄过的地,继续锄下去。
万物生长今天下了一天雨,院儿里到处是泥。酒庄到大概一公里远的水库,修起了一条水泥车道。两边全是玉米地,走过去,旷野的风寒凉,竟然有秋意了。水库里还都是杂草,过一阶段要清理注水。水底有积水,只听一片蛙鸣,在风中自在欢畅。
我站在水库边,老柳树茂盛的头发被风吹着,有点凌乱,几十年的老柳树,高达百尺,柳条飘舞,还有点丰满。我的头发也被风吹着,清新的土滋味草清香袅袅扑鼻。我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到时间定格了。四面是鼓足了劲儿生长的玉米大地,树林在风里摇,村庄不远。蛙鸣像自由交响,此起彼伏。
那一刻,我听见万物生长。
在放下的地方开始
这不是第一次
你的呼吸卷起我的
像风和老柳树的枝条
吹着吹着河水就涨满了
河水像一个龙头高昂着奔流而下
我的心脏却向上
提到简易木架上
那一盆吊兰
垂下来,开始生长
2018.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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