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嘉峪关的那年冬天,我时常到图书馆晒太阳,发呆。偶尔读书,也是些散发着淡淡忧伤的文字。
无数个安静的午后,我被窗外温暖的阳光驯化,倚在书架上打盹。梦里总会回到自己曾经拼命逃离的地方,重演往事。
正文:
那日,读的是巴金的散文
一位异国的“将军”死在了寒冬的深夜里,洁白的雪在漆黑的夜里悄悄地埋葬了他。我往下读,却挥之不去脑海里嘉峪关的冬天,说来有趣,自别了那里,身边天气的冷暖变化,都要被我拿去和它比较。我大概率会在上了些年纪的时候,喋喋不休的向人说起那个地方。
怎么形容那条路呢,中环?就中环吧。懂的人自然就懂了。中环的西南角,有一块大大的牌子,红色的底,金灿灿的大字,这是那个地方一贯的风格。牌子上大概写着:绝对忠诚 绝对纯洁 绝对可靠。我经常路过那个大牌子,天放晴的时候,从那里往外面看,一眼能看到嫩绿的小柳叶身后的几座雪山,这是来自西南角的快乐。
我在的那段时间,院子里人烟稀少,中环路在我的记忆里也是一条让人心情愉悦的宽广大道。我独自在中环路上走的时候,时常快乐的哼着小曲儿,连路边的树枝子,都格外的可爱。偶尔,这条路上也会有康明斯轰轰的开过。吵是吵了些,但是,那里的人,都和善。你问好,必然会得到一声响亮的鸣笛作为回应。规矩也好,习惯也罢。你来我往,礼尚往来的相处方式,终究还是最和谐舒适的。
又要提到雪了,我是见过大雪的,但像嘉峪关那样三天两头就要来一场,每一场都来势汹汹的雪,却也还是头一回见。虽然,我只待过一个冬天,但也真的难忘。
有一天,我记不清是哪一天了,但确实有一天,我和两个战友,应该还有一位老班长,一大早去出操。记忆中,那会儿的天空是黑色油漆一样的,沉沉的一大片。与黑相接的是地上晃眼睛的白色。非黑即白的中间,有一盏路灯,四个人小心翼翼的在路上挪,靠近时,我抬头去看那路灯,在那一束光里,雪格外的大,密密的,急切的旋转着向我扑来。
那一刻,我想到了:大海里的木舟、星空下的飞鱼、深海的鲸、李大人的《大鹏赋》以及一首叫做《旅行》的歌曲。
但是,这样的描述似乎过于零散我一直觉得不称意,却也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确切的语言来描述。直到回来后的某一天,看到了《赤壁赋》里: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方得满意。
我将当时那种感觉,定义为:须臾得道。那种感觉确实快乐,却也孤独。
我尝试过很多种孤独,唯独欣喜之时,无可与言者,最让我难过,怎么说呢,千金易得,知音难觅吧。
接着说得道,得道令我兴奋上头,甚至想停下来,挽留一下转瞬即逝的快乐。当然,我没停,我去出操了,如果快乐的代价是碰铁,我可以暂时放弃快乐。
再说下去,就是扫雪了,而今回想起来,虽然快乐和谐甚至于温馨。然…当时却也是真真切切的苦不堪言,深恶痛绝。故,不提也罢!
不知不觉,天都暗下来了。好像每提及嘉峪关,总要把那两年的往事嚼个烂透,才会罢休。
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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