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长

五月了。

早晨醒来，想到的第一句话是：五月的鲜花开遍了田野。

今天是劳动节，朋友圈里的一张图片，很是让人共情。上面写的是：无疫快了，五一快乐。八个字，不仅仅是音近，更是大家的心愿。

形势向好。数字在下降，生活在恢复。这是让人欣喜的。

前几天，一篇《寻找上海人郑计》的文章，很受关注。文章讲的是，1973年夏天，厦门人卢保权计划带着两个儿子和妻子前往上海，为大儿子求医。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如何落脚成了难题。后来，他通过工作中的一个平台，向上海的同行打听，结果在上海那边，有个叫郑计的会计，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原本只是想帮忙推荐个招待所、介绍个医院，郑计却让素不相识的一家人住到了家里，一住就是大半个月。

这是一则人间佳话，如今的人想起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我也遇到过类似的事。

1978年秋天，我阑尾穿孔到上海青浦的金泽医院求医，正好上海的医疗队下乡，是他们的负责精神和高超医术让我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当天，送我就医的父亲回家去筹钱了，医生在无家长签字的情况下决定立即实施手术，而正是这宝贵的几个小时，挽救了我的生命。这段经历，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的。

后来，我在医院里住院，一住一个多月。同病房的人，都是差不多的毛病，都是因为阑尾穿孔而不能缝合伤口，一笑肚子上就要流脓的那种。当时隔壁病床的，就是个上海人，应该是青浦西岑一带的，三十来岁，人很风趣，又很友善，一直在鼓励我。因为，每次换药，都是撕心裂肺的痛，连父母也不敢直视。当时家里比较贫穷，这个病友，就经常给我东西吃，其他的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但有一次给我一只硕大的苹果，我是一直记着的。这么大的苹果，如今并不稀罕，但在当时，实为罕见，至少，我和我的家人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这只苹果，我一直舍不得吃，后来在他的催促下，我最终吃掉的。再后来，出院的时候，他提出来要认亲戚，就是以后多走动。当时父母不知是怎么考虑的，反正没有积极回应。所以，出了院之后就断了联系。

但我一直记着这位病友，他胖胖的身材和微微笑的脸庞。

他也可以称得上是我生命中的郑计。

正好这几天在读《范仲淹传》。范仲淹在《严先生祠堂记》里称严子陵“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郑计这样平凡的好人，是可以用山高水长来称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