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Q走的很突然,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在想,梅小姐此时此刻会不会也很难过?
打给梅小姐时,我正在去上英语课的路上,看到未接的六个电话,心里有点慌,但是这个消息在我耳畔响起的时候,我出奇的冷静,就像在听着一个陌生的故事,而故事里死去的那个人,我不认识。英语老师在讲什么我已经听不到,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走了,他走了,他走了。他怎么可能死呢??前几天他还嘻嘻哈哈的跟我说元宵节快乐呢!!这一定是个恶作剧......直到我梅小姐打电话听到她的哭声,我才知道那是真的,我依然很冷静,很多时候我讨厌这样冷静的自己。翻开聊天记录,他的祝贺还在,我回了句你也快乐,十分敷衍,记得当时我还在和朋友聊天,笑得很开心。去他空间翻了翻,从高中以来的都是全部关于梅小姐的,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表达他那份炽热的情感,却唯独不见梅小姐的回应。看见很多朋友的留言,也包括梅小姐,告诉他,天堂很美好,是个春暖花开的地方,让他在那儿去做个幸福快乐的人,我突然就很悲伤。
他走了以后,我变得很无措,因为我不知道我哪天就像他那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有人问我:你说,他怎么那么年轻就走了呢?我只能回答可能是上帝的偏爱吧,不让他承受这世间的磨难,去天堂做个幸福快乐的人。
梅小姐在电话那边哭得声嘶力竭,不断地问我,Q到底为什么会舍得丢下她,一个人走了。故事到这儿,应该就是结局了,公主没办法幸福了,而王子永远的走了。
我明白,这世间,除了生死,其他的都是小事。
他在他家是独子,可能两位老人也早就想到这一天了,毕竟这是很早以前就有的心理准备,但是他们还是在难以言说的悲伤中突然老了很多。去年有一段时间我看见他的状态是说自己最近爬楼就算只有两层还是觉得很累,而且突然胖了许多,和以前的样子是两个人,我还取笑他说少吃点,胖了你女朋友就不要你了!过了一段时间听说住院了,病情情况不太好,而那时我远在他乡求学,于是只能给他承诺说放假回去去看望他。我们一群人都在鼓励他,让他好好活下去,他女朋友甚至威胁他说让他好好把病养好,不然就不要他,那段时间听说是恢复得很好,年前就出院回家了。我回家过年也没听到关于他病情的任何消息,我以为从此可以好好的了,错就错在我以为。过完年,不记得是初八还是初十,他突然问我应该怎么办?说是女朋友突然不理他了,另有新欢了。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病情已经恶化并且又回到了医院。而他爱了高中三年的女孩不要他了,他很沮丧,我想,如果当时我给他说点鼓励他的话结果会不会好一点,然而我告诉他,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没什么好该怎么办的。
他没回我。
我心里在后来的时间里充满了负罪感,我想,我是有很大的罪过的,很大很大。
他女朋友是我的高中同学梅小姐,和我的关系很好,认识Q也是因为他们的爱情。他们俩认识那会是高一,都还是懵懂青涩,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也没有以后的故事。后来我问过Q,怎么开始喜欢的梅小姐。他说,就是有一天走在路上突然看见梅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阳光正好的原因,反正就是突然觉得很好看很好看就喜欢上了,后来发现是他俩原来是老乡,家的地方离得很近,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那个时候的爱情太简单,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是一眼就会深埋心底,变成自己的秘密。渐渐地,他就到了梅小姐的生活圈中。而那时的梅小姐刚受到感情很大的创伤,极需要一个人的安慰,而Q就自然而然的充当了这个角色。Q很瘦,身形淡薄,不高也不帅,脸色蜡黄,头发很短,一脸的青涩,经常穿一件白色的外套,人也很内向,即使他很不起眼,他还是只是会对梅小姐好,我们都知道梅小姐并不喜欢他,对他或许只有感激又或者是利用,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对她好。我见过太多爱情,以为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但是他却做了两年。
早上他会等她一起去吃早餐,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不管梅小姐是早起还是晚起,无怨无悔,一等就是两年;中午下课了就到我们教室的门口来等梅小姐,眼巴巴的等着我们班主任的一句下课,他脸上会浮现笑来,久而久之,同学就都知道他的存在了,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等梅小姐,一直任劳任怨的为梅小姐做任何事。有一次梅小姐喝醉了,我们都不在身边,他就陪梅小姐在街上去疯,去哭闹,守了梅小姐一天一夜,熬得眼睛通红。每天早上我起来为了高考而奔忙的时候,他就在男寝的前面等梅小姐,他看见我,通常问的一句话就是:她呢?来了吗?我都说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可能是梅小姐贪恋上了这样的陪伴,想要一个人的温暖,她也就和他模模糊糊的在一起了。吃饭时为了省钱,他们通常都是两个人吃一份饭,打两碗汤,你一口我一口,有时梅小姐怕他饿,故意说吃不下,他眉里眼里都是幸福,觉得梅小姐很在乎他,哪怕只是一句话,也够他幸福好久。
也许很多年以后梅小姐想起来还是会欣慰吧,曾有一个人陪她走过的那些日子,清晰地放在回忆里,可是人呐,说不清结果,就算在美好的故事,结局也不一定就是美好。
他曾在梅小姐哭的跟个泪人的时候,请两节课的时间,忍着胃疼来擦掉梅小姐脸上的泪痕,也曾在无人的街亲了她,也在我们大家的注视下拥抱。梅小姐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各人走各人的吧,他们不适合,也没有结果,他就睡到马路上闹脾气或者一大早上跑到梅小姐的楼下,问他为什么,梅小姐说不喜欢了,他就哭,哭的很难过,梅小姐没办法又和好,就这样一直循环,没感动梅小姐却把我们这些旁观者感动的稀里糊涂。
我和他俩一起去吃过一次饭,他们吃饭时几乎没有什么话,吃饭吃到一半,梅小姐突然说吃不下了,Q就拿了过来很自然的就吃完了,看到这样的情景,突然想起以前也有人如此一样对过我,不禁感慨万千。
爱情的模样千万种,Q却是我们见过专一得很长久的人,只是方式不对,纠缠这样的方式实在欠妥,我们都希望他能好好读书,给梅小姐一个安定。
我们知道他们没有未来,所以一直跟他说,如果你真的想跟她有个未来,那你就应该更加努力,给她一个家,现在想想他那很坚定的眼神,仿佛他们已经过了几十年了,早已白发苍苍。
梅小姐其实骨子里很傲,自尊心很强,对于他这样的方式,梅小姐从最初的感动到后来的厌烦,直到Q生病,梅小姐觉得很对不起他,安慰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他的病情,梅小姐的安慰很管用,果然年前就康复回家过年了。
后来病情恶化,梅小姐却突然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就在他问过我以后不久,就传来了他的死讯,很突然的一个消息,曾经我以为这世界会对他好一点。
我跟他说,下辈子早点遇到她,在所有人遇到她之前遇到她。
前段时间给梅小姐打电话的时候,她哭的很难过,这哭声我不知道意义,难过?惋惜?悲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Q死了是事实,再也见不到了也是事实。
或许吧,人都是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是珍贵,比起那些牵扯,心里更多的是疼痛,
人呐,都是向死而生。
那些很漫长又很短暂的岁月,现在已经回不去,忘不掉的是什么,可能我们也不知道。
活了二十年的我,对于爱情也是一知半解,无法知道每个人对于它的理解,年轻时的所有的青涩懵懂,似乎留下的都只是记忆,为了某人的不顾一切,都只是为了感动自己,Q在有生之年用尽了全部力气去爱梅小姐,用尽一切去做,可是老天却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只留下故人一声一声的哭泣。
梅小姐现在在省内的一所大学读护士专业,生活有条不紊,学会了化妆,也交了新的朋友,偶有男生的示好,梅小姐也和他们吃吃饭,看看电影,只是绝口不谈爱情。但是每每想起这样的一个人,她心里都会泛酸。两年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每一个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都变成了烙印,印在梅小姐的心头。也许以后她也许会结婚生子,会很幸福的笑,但是这个人会一直在她心底,告诉她,有个人爱了她一辈子,用尽所有青涩年华。
生活就像巧克力,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味道,就像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来。想拥有的不能拥有或许会使人难过,拥有的如果有一天确实失去了,又无法挽回过去,就只能坚强未来。
心中有所牵挂,生命才会坚强,而梅小姐,我想,她会更加坚定吧,更加会去相信这个世界的一切,至少她曾拥有过Q最后最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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