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决定前往吴哥,才有了机会和「暹粒」迎面相遇。在此之前,暹粒是没听说、不会读的一个词语,自暹粒归来后,它是一座活力满满的新城。
离开暹粒时在机场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我们提前三个小时抵达机场,由于机场工作人员效率极其低下,直到飞机关舱门前五分钟,我们仍然在排队等候通过海关。感谢排在前面的韩国旅客主动让我们优先通过,否则我们将不得不滞留暹粒。
凌晨六点,我们从三十度的暹粒降落零下五度的上海,三十五度的温差,暹粒立刻抛诸脑后。我们在机场换上冬装,哆哆嗦嗦地找到一家快餐店吃碗面。我们乘坐地铁离开浦东机场,花两个小时回到居所。收拾行李,洗漱,睡觉,打开电脑看我和陶老师拍的照片。天色很快就暗了,我们走出家门,街上华灯初上,行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匆匆走过,天色朦胧,换了人间。
「我想暹粒了。」
暹粒,是一定要去的
为什么去暹粒?因为那儿有吴哥。
1858年,法国探险家亨利·穆奥闯入莽林,发现了一座神奇的古建筑群,便是日后震惊全球的世界文化遗产——吴哥。当时,暹粒是一片原始森林,人迹罕至,当地人笃信森林不可深入的祖训,不肯深入该地带。若非穆奥执意前行,这一人类文化的瑰宝还不知会沉睡到几时。
吴哥王朝曾经显赫一时,但遗留下的文字只有只鳞片羽,尽管历史学家们努力考证和梳理,当代人们也很难从故纸堆中挖出吴哥昔日的辉煌。而今,多数吴哥王朝的遗址、坍塌的寺庙都慢慢被整理出来,供来自世界的游客朝拜、赞叹和想象。
所以抵达暹粒后的第一站,是吴哥国家历史博物馆。
阳光下的吴哥历史博物馆特别美。这是一栋法国殖民地风格的建筑,白色外墙,隐藏在一大片绿色植物和流水中,衬得格外亮眼。博物馆内有九个厅,从高棉人的远古传说起,到吴哥王朝的崛起和衰老,到各建筑年代和风格,直到吴哥的发现延绵千年的历史。
自从吴哥王朝衰落之后,高棉人在泰国和越南两个老虎卧榻之畔夹缝求生,但整个中南半岛都隐在来自北方帝国的阴影下。高棉人创造了辉煌的文化,留下了令人惊叹的吴哥遗址,但他们的许多历史记载不得不从中国人的记载中寻找依据。
博物馆的门票只需10美金,可网上预约。十一点,光线正好,安静阴凉。馆内没有讲解员,可以花3美金租一个讲解器,有高棉语、英语、法语、中文、日文、韩语等多国语言提供。从这里开始,我们开始练就一眼判断游客的本领,百无一失。
暹粒和人
旅游攻略上会写「柬埔寨是一个贫穷的国家,有很多儿童会用中文售卖各种小物品,还有许多儿童没什么可卖的,就会伸手向你要糖果。」但真的有个脏兮兮的小孩站在我面前,用蹩脚的中文说「糖果」时,我还真的愣了。陶老师摆手说没糖果,没糖果。我们落荒而逃。
我们明明记得要带糖果的,但又忘记了。我们带了足够的换洗衣物、驱蚊水、完备的洗漱用品、泳裤……但忘记了糖果,只有落荒而逃。
暹粒的中国游客真多呀,多到许多柬埔寨人都会说中文了。海关的过关官员会用句「你好」引诱你,然后找你要「小费」;售卖明信片的小孩会说「一、二、三、四……十,十张一美金」;在老市场,我们还遇到一个年轻摊主,普通话比广东人还流利。有人夸他:「你中文说得真好!是不是去过中国?」他笑了:「不!我没有出过国。」
当然在这里,听到「十块」的机会还是远远比不上「One dollar」。暹粒通行美元,所有商品均用美元标价。
这是一个年轻的城市,也是一个国际化的城市。楼,不高过七层,建筑像洪水一样肆意蔓延。所有看着漂亮的房子都是酒店,有写着英文的、日文的、韩文的、中文的、法文的各式酒店。我们坐着Tuk Tuk去老市场,一路上的酒店目不暇接,漂亮,但不招徕本地人,暹粒是酒店的王国。
暹粒的外国人和本地人泾渭分明,一眼就能看出。外表又黑又小的,是本地人,洋溢着好奇的是外国游客;在老市场的酒店里坐着的,是外国游客,站着的是本地服务员;穿着廉价的衬衫的是本地人,穿着高棉民族服装的是外国游客。在老市场,有酒吧、饭店、集市,坐落于酒店群落之中,没有一名本地顾客。
景点就是寺庙
去暹粒,光和空气,都是赠品,寺庙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直到我们快结束行程时,我们才意识到这一点:真的是看了三天寺庙呀。
吴哥寺、巴空寺、周萨寺、比粒寺、圣剑寺、女王宫、崩密列……我们在一个一个景点之中穿梭,我们没有意识到它们都是寺庙,是因为我们没有看到太多宗教雕塑,没有看到僧侣,我们看到的是废墟,已修复的、正修复的废墟。
去暹粒,我们都是在朝拜历史,凭吊遥远时间长河的一段辉煌过往。废墟,是文明的遗体。几百年的吴哥王朝,静静地躺在丛林里,等待游客络绎不绝的惊叹和感慨。
深赭色的石头建筑历经风雨,而今洗磨干净了,故事不减,只是我们听不懂他的诉说。离暹粒最遥远的一处景点有八十公里,也是坍塌最严重、最晚开放的景点——崩密列。此处游客稀少,多数选择乘坐小车,一路过去只有我们一辆孤零零的Tuk Tuk一路向北。路上,我们看到了荔枝山。
温度最高不过30度,pm2.5绝对低于10,天蓝得犹如洗过的海,公路笔直向前,两旁偶尔有吊脚楼经过。从女王宫开往崩密列,一路上花了一小时四十分钟。在那里,我们看到的是一整座废墟,参天大树从石块中长出来,老藤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墙,地上是灰,树影斑驳,废墟到了极致,就是一种美。
我们出来后,有本地人告诉我们寺庙里面有棺材,我们没有发现。这是一座不祥之寺,也是红色高棉的最后葬身之地。红色高棉是20世纪柬埔寨的噩梦,屠杀了数以百万记的柬埔寨人,留下无数孤儿。
除了吴哥通王城部分景点,我们能看到的遗迹,都是寺庙。有印度教的,也有佛教的,都是神的居所。而人的居所都被遗弃了,再也无法在地球上重现。我们从女王宫上的雕刻从沉默不语的战象平台中想象古代高棉人的灿烂文明,却永远地和当时的市井生活说再见。
市井和美食
喜爱暹粒,喜爱暹粒的天气,坐在Tuk Tuk车后座上,迎着阳光沿水泥路一路向前,手一伸就是参天大树。树上有警示牌,分别用英语和柬埔寨语提醒游客:不要进入树林,有地雷。
从景点回来,在旅馆匆匆洗掉一身风尘后,夜晚我们就在老市场度过。老市场房子不高,最多两层,但颇有殖民地风情。坐在The Sun酒吧门口的藤制沙发上,伸长双腿点一杯espresso,看夕阳西下。我想,在这里找份工,人生也会过得不错。
柬埔寨的美食值得一提。Amok是柬埔寨最典型的一种菜,用东南亚香料、蔬菜和鱼肉或鸡、牛一起煮,搭配白米饭,就是一顿可口大餐。此外老市场里有各种选择,中餐、法餐、意大利菜、越南的否、泰国菜、澳洲的牛排……在这个小联合国里,一定会让吃货流连忘返。
当地的吴哥啤酒味道一般,生啤也很淡。有喜力啤酒,因为是进口食品的缘故,跟可口可乐一样,比别处昂贵。街边的摊子上,摆满五颜六色的热带水果,榨出来的鲜果汁很好喝,但怕拉肚子不敢多喝。中国人的肠胃习惯了地沟油,面对东南亚的细菌,抵抗力稍弱。
我们的司机Dara,不是暹粒本地人。他热情地规划行程,介绍餐馆和美食。第一个中午,我们请他共进午餐,说起他的故乡,一个南方靠海的省份时,他说到他没有父亲,和姐姐相依长大。红色高棉留下的孤儿,期待能够分期付款买下一辆汽车,因为中国人喜欢坐汽车。
马杀鸡也是旅行者推荐必须享受的一项服务。在中国时,陶老师是决计不肯尝试马杀鸡的,在暹粒就变了一个人,非得拉着我四处找。
我们去游玩时,Dara就开着他的车找一处树荫,一边睡觉等待我们游玩归来,然后火速赶往下一个目的地。我们在老市场转悠时,他没闲着,在老市场拉客人。
难忘的几个场景
起个大早,在冷飕飕的风中摸黑赶往吴哥窟看日出。结果当然是不虚此行,挨点冻也值得。站在我们前面的,是一个来自马来的华人大叔,第二次来吴哥,拍照设备比我的手机专业得多。
在巴肯山上,遇到一群长枪短炮的专业摄影师,为一位新娘拍照,她身着白婚纱,不远处有一位穿着杏黄色袈裟的僧侣。
从圣剑寺出来,是一个湖。平静,辽阔,蓝色一望无边。湖中心有一处景,唤龙蟠水池。沿着窄窄的一条木桥走到湖心小岛,水宝石蓝,龙蟠水池的水祖母绿,静谧如佛。
吴哥寺看日出,佛光万丈,普照众生。尽管这寺以前祭祀的是印度教的神。
遇到过三次僧侣。第一次是巴肯山上看日落,偶遇一个孤单的和尚;第二次是爬比粒寺,几个和尚请我们帮他拍照;第三次是在吴哥通王城,往战象平台的路上,找了四个和颜悦色的和尚合影,他们也喜欢拍照。用我的手机拍完,还要分别用他们的手机拍,一张照片拍四五遍。拍完后,旁边一对意大利情侣立刻也凑上合影。
外圈的路上灰尘真的挺大。走到一半时,Dara请我们吃了一种当地特有的美食:将甘蔗掏至中空,装入椰汁和大米,封好放火炭上烤熟。别有风味,仅当地所有,别处皆无。沿国道有卖,常有柬埔寨司机停车买来吃。
小孩卖明信片,长得漂亮有优势。
近的热门景点人多,远的、冷门的景点人少。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看完所有景点,但看完所有景点,成就感很大,因为每座庙宇都值得一看。
在老市场跨年,倒计时各种语言都有,欢呼不那么整齐,但比纽约时报广场的跨年国际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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