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烟

天气甚好，微风不燥，这种时候我本能地第一反应一定是逛一逛小市场，必须是露天的那种。市场本就是柴米油盐的的开始，人间烟火的延续，生命在这里川流不息，生生不止。

此起彼伏地吆喝声，唇枪舌战地讨价还价声无不演绎着形形色色地人生，背负着各自的剧本，这些不同的面孔正走在已知却又未知的人生路上。

卖烤肠的妇女和卖水果的父子两人因为占地问题起了冲突，卖烤肠的妇女将小炉子用力推到水果父子面前，炉灰溅起的火星在在空中旋转跳跃又准确无误地落了回去，吓退了前排围观群众。

妇女情绪十分激动，涨红的脸庞上的油光和汗液在阳光地照耀下自然地融合到一起泛起星星点点的波动。壮硕的身体随着发出的声音有节奏地抖动起来，她的嗓门很大，完全配得上她的体型，高松的胸脯随着抑扬顿挫的话语一起一落。

让人奇怪的是，对于所有吵架者，大都会在激动时将一根手指指向对方，而这位妇女她也直且用力地伸出了右手食指，但她手臂高举，将右手食指指向了天空。她的下颌微微抬起，眼睛却直视着对方，这时她的身体、她的手指、眼睛、微抬的下颌等等无不与嘴里那连珠似得铿锵有力的话语极其和谐地融为一体，这一连串的攻击让对面的水果父子毫无招架之力，比起她，他们的肢体太过拘谨，语言太过苍白，比起她的语言丰富性，他们自愧不如。

年轻的儿子拉着父亲的手示意离开，围观的人群将他们堵得水泄不通，年轻的儿子显然已经十分的不好意思，他一直低着头，时不时抬起眼睛看一下对面的妇女，他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几次想要张嘴却都没有成功。卖水果的父亲在语言表达上显然不是烤肠妇女的对手，他反反复复只会重复相同一句话：这个地方没有规定就是谁的，甚至他说这话的声音完全都被烤肠妇女的音量所遮盖。

妇女的情绪显然已经到了高点，她的声浪越过拥挤的人群传播到更远的地方，越来越多的人将围观圈子一层一层的加厚，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委屈与愤怒，以手指天，似乎这愤怒要让上天知晓。

水果父子毫无悬念的败阵了，他们不再说话，弯腰低头抱起几箱水果，父子两人以同样的姿势，佝偻着腰一点一点挪出的人群，围观人群自动避让出一条小口子，就那么目送着他们地离开。间或听到一句低语：这就是秀才遇上兵了。

稍后片刻，闹剧结束，看热闹的人群大家各自散去，从哪里来又回到了哪里去。妇女将炉子重新燃起，摆上烤肠，“卖烤肠嘞。”她的嗓门还是那么洪亮，手里忙活着翻弄烤肠，时不时用手背擦一下眼睛，不知是炉烟迷了眼睛还是眼睛里飘进了太多生活的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