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母亲在那头。
“唉呀,闺女啊,你什么时候回南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北方,你有啥事都没个熟人帮衬一下。”
“不,我这边很多朋友。”
“那我晕车,想去看你也困难啊!”
“你多出门坐车就习惯了。我回去看你也可以的。”
……
让我回去,怕是不可能的。儿时的梦想,就是吃喝玩乐不用下地,奈何一直没有实现。于是暗暗发誓:等我长大了,离开家,远远的。
是的,下地是我儿时最厌恶的事情。起早摸黑,披星戴月,风吹雨淋,风吹日晒,风雨无阻,脸朝黄土背朝天,扛、挑、背、抱,一日三餐无肉,无干饭……是的,这是一个未成年的庄稼人的真实写照,无半点虚言。
夏天。
早上七点左右吧(抱歉,家没有钟表。实际上,村里人经常互相问几点了),我们都是被大人叫醒的,母亲去菜地回来了,嘴里不停念叨。
“崽们,起床了,我都干一火车的活儿了。”
是的,母亲已经熬了一大锅粥,给菜浇水施肥,摘了一大篮子的菜。
我们迷迷糊糊起来洗漱喝粥,然后扛起锄头下地除草去了。
庄稼地远,走到时已经大汗淋漓。庄稼地不大,可是除草总感觉没尽头。正午,日头毒辣,本该避暑,大人却说刚好能晒死杂草,所以一直不能停,更不能回家。
眼看人都要被晒干了,未除的杂草仍生气勃勃,不惧骄阳。午饭也是轮流吃,毕竟不能像在家一样准备足够的饭碗。
午饭和早饭的不同在于有菜,对,母亲那篮子的蔬菜。
一直干到天色暗下来。多数是抹黑回家,是的,没有路灯。
第二天仍然如此。
一年四季不停歇,没有一天歇着,即使是下暴雨,也会坚持在地里干活。在家则有家里的活儿,如给豆子挑沙石杂物出来。
别人说的无忧无虑的童年,每天睡醒了玩儿吃的童年,才是童年吧。
我没有童年。
何时能脱离苦海?
大人都说,读书可以迎来出头的一天。我成绩不算好,家也穷,可就凭着那股劲儿,争取小学毕业,念初中。初中时看了一本小说,《新来的班主任》,讲的是高中一群孩子和班主任的青春故事。故事散发的那种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让我对高中无限向往。
于是,我违背长辈意愿,没报五年制师范学校,而偷偷报了高中。对此,父亲大发雷霆,硬拽着我去跟学校说情,修改志愿。奈何已成定局,不可更改。
我看着父亲发怒,很害怕,但也偷偷窃喜。平安度过高中,成绩依然半死不活。高考后,却稀里糊涂进了师范院校。不在乎,毕竟念过高中了。
高中的时候,确实遇到了一个好老师——党老师,也是学生时代唯一值得怀念的。
他是刚毕业出来的,和我们一样朝气蓬勃,意气风发,搞了很多活动:溪流边烧烤、看电影、做饭聚餐、统一班服……
党老师曾开了一个特别的班会,主题就是“你将来想干什么”。每一个同学都上讲台论说一番。我激动万分地说:
“我将来一定要当记者,接着工作之便,周游世界。”
然后呢?我就游到了帝都。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但是,“游必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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