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东城是这里最繁华的地带。来来往往的人聚集分散,在此处的巷子不多,但密密麻麻住满了人。
里巷子大门右拐角住着几家。老陈家水泥阑干上放置着个花瓷盆,乳白色胚肚丹青细绘几笔缠绕而生的兰草,墨色叶子肆意张向瓷盆缘沿。这盆子倒是极为素雅的,一向符合秋的脾性。
花盆里面埋下了一把种子。
她总是来察看,食指触着大拇指来回捻着土,嘴里喃喃道,欸。
下了
土的种子,怎的没有动静。莫非是天气过于燥热,也怪不得这土沙了许多。总是没有别的储了,奶奶常念叨着什么----人也是,就这一遭,能见见这世道如何,几分造化,几分机缘巧合。
落日的余晖悄悄扫过屋角,翻过对面人家红色的木栏杆,她望着街上的人,在出神。
谁在敲门,声音有些促。
打开房门,是楼下的房东太太。年岁有些大,方阔脸,光额上酒红色的头发短短地蜷成卷,耳锤上佩戴着拇指粗般的轱辘银环,丹凤眼角有些促狭,高颧骨,薄嘴唇,细看五官还是不错的。
她站在门外,望见秋,笑起来。
“我来找你爸爸----”,她探出身子扫了几眼屋子。
秋尴尬起来。“不巧,这时候还没回来。”
赶紧请她入门坐下来。
她坐下来说道;“楼上那块土需要分一半出去,让给新来的租客,反正是荒着的。”又看了屋,“我也不光为了这事.......待会你姑姑回来,给她说声事情就那样了,哎哟,给她说声不要急。媳妇儿这事急不来的。”
秋知道,这是在说姑姑儿子旭哥的终身大事,想必姑姑在托她打听。房东太太和姑姑交情一向要好。
她不太说-----何必要干系这些。旭哥心里怕是不舒服的。
听说旭哥耍了一年的女朋友终于要嫁了。不过是别人。
她想起来什么转身进了厨房,抓了两把红泥花生放在雕花木盘里。“嗯,等回来,我会告诉他们”,“来尝尝吧”。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看我这脸皮厚的------”她笑着捡了两粒,剥了壳,露出花苞粉来,圆溜溜的。“对,那块地怎么分,我也想好了。我会从中堆梗把地分开,免得弄得两家脸红脖子粗不是”,“要记得说”
“放心吧”秋抿着嘴笑。
她站起来,扯平了黑色碎花布裙被大腿压出来的褶子印,滑下去掩住了膝盖旁红印子,顺势又抓了一把。“这花生好-------那我就下去了。”
秋笑着送她。做人自是要讲究,该是作态的还是得要,桀骜与孤清都逃不过一面之词的说法,被撮脊梁骨实在不好。她都清楚,不过还是收了虚留的话,日子还长。
鸡蛋黄里面掺了几分胭脂红的光晖从街头爬到街尾,渐渐消失。闹剧的落幕还早,白天配合得再天衣无缝,现在轮上自己登台独唱,所以还早哩!
怎么个早法?秋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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