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爷爷

明天是爷爷的三年祭，我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去世了三年，他活着的时候，已经对他的印象很模糊了，癌症晚期，外地的我都没有去医院看过他，听妈妈说，我爸作为老大，跟三个叔叔一起，为了给他续命，花了不少钱，一个月去一次省城。听妈妈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没有多大的波澜。

爷爷在世的最后一个年是在家里过的，家里人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回家已经是最好的选择，我对这个年的印象已经相当模糊，唯一的印象就是爷爷瘦骨嶙峋，生活已经不能自理，因为身上疼痛吵着要打针。没有人知道他能撑多少时日，只知道他命不久矣。

刚回来上班没几天就被妈妈的一通电话叫了回去，人活着的时候不需要我去尽孝，人死的时候需要我去亲身经历这场礼仪，因为我是长女，总有一天需要我去操持。一进门就发现原来停放在档口里的棺材不见了，我以为可以见最后一面，却看见一副棺材，家里人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事情，我只需要用眼去看。一个接一个的亲戚进灵堂，烧上一刀纸，上一柱香，跪在地上磕三个头，献上对死者的尊敬。有个人一进去灵堂就哭晕了，我惊奇的看着妈妈跟婶子喊着叫着让我爷爷放过她，入土为安。惊奇的发现那人慢慢醒过来，继续哭。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大家围着放入棺材的遗体转一圈，算是观看最后的容颜，这一仪式没有人告诉我，这一眼让我记了三年，或许会记得一辈子，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遗体，看见一个人躺在那里，仿佛可以睁开眼看看你，但是却只会那么躺着。

棺材被抬到家门口，我爸拿着遗像，有人把烧纸的盆子狠狠的摔在地上，摔个粉碎，女人们开始大哭，哭声动容，哭的让我觉得她们会晕过去，我只是干巴巴的跟着人群走动，女人们一直哭到坟地，还有一长串的仪式要进行，所有人都跪着，除了司仪；所有人都要上前敬酒，不对，只有男人可以。我还是哭不出来，我能想起的只有爷爷对我这个长孙女到来的失望，只有那张严厉威严的脸，还有他不让我碰过年祭祀用的黄纸。所有的仪式进行的很顺利，我只需要一直跪着。回去的路上，已经有好些晚辈开始有说有笑，一个离他们生活很远的人走了，生活不会有什么变化。

事后奶奶回忆爷爷去世的那个晚上，她已经感觉爷爷快不行了，马上出来让我四叔进去，她说自己受不了那个场景，她说临死了也没留个好念想。奶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我只知道奶奶在老家三年，不愿意跟儿女们一起住，过年接她到我家过年，她说人走还没过三年，不能去，今年之后，三年已过，不知道奶奶会不会愿意去子女家，不知道爷爷还要捆着奶奶多久。

我对爷爷的印象就这些，不算是什么好印象，但人已经离去，没有人会去纠结。人死了真的什么东西都不会留下么？我不知道我能留下什么，我想留下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