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家的婆媳又开始吵架了,只听得一会儿这个高声吼叫,一会儿又听得那个哀哀的哭诉,让人很不舒服,有窒息感。
然后这几天我就在思考曾经跟婆婆相处的点滴,以及二十岁那年的义无反顾。算是回忆吧,也有对自己年轻时做人做事不足之处的反省。
我和婆婆,此生只相处了短短的十年。
这十年间,村子里的人,大都实名羡慕婆婆,说杨二娘(婆婆姓杨)好福气,娶了两个顶顶好的儿媳(我嫂子是真正十里八村岀了名的贤惠,而我,在嫂子贤惠的光环中顺理成章的也落下了贤惠的美名,实在有愧。)
我和老公结婚那年,他父亲已经去世两年多了。母亲是位基本上不管事的年近七旬老太太。
当时,婆婆虽然不管家里面的大事小情,健康状况除了有高血压和慢性胆囊炎,身体还算硬朗,特别是大嗓门,声调高起来时带钢音儿。婆婆年轻时脾气很犟,遇见脾气极度暴躁的公公,这样的两个人一起生活,难得有幸福的时刻。
婆婆和我聊往事时,几乎从来不提我公公,如果聊到有撇不开不得不提公公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好的评价,口诛笔伐的都是诸如重男轻女、抠门、月子里不给吃的等等黑料。
我和老公没结婚时,有一次去他带我去他家玩,(那时,他家房子是土坯房,很穷,用家徒四壁形容不为过,房子带有棚板的,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那种老式房子),老公搭梯子去棚板上拿了个柿子给我,他妈说:“这柿子是我留着自己吃的。”
(半夜三更,写到这里,想到这里,突然想笑,释怀的那种笑。)
当时竟然没感觉特别的尴尬,如果放到现在,用流行的话梗来说,不尴尬得用脚抠岀个三室一厅才怪。
唉,恋爱脑上头的人,没撤吧。
也许那时她根本就没想到我会成为她的儿媳妇吧,哎玛,目光也太短浅,也太没有追求了吧,这老太太。
老公姐弟仨,姑姐比他大一轮,大伯哥大他六岁。
我跟我老公结婚的时候,他哥嫂已经有三个孩子,女儿九岁,大儿子六岁,小儿子三岁,都是婆婆帮衬带大的。
结婚后,兄弟俩顺理成章的各自另立锅灶,单独过日子。也就是当时很流行的一种现象和一种说法,叫分家。
来说个分家的小插曲。
具体到分家事宜时,就有了关于婆婆跟兄弟俩谁一起过(日子)这个问题。
哥哥和嫂子当时非常希望婆婆跟着他们过,也笃定婆婆会跟着他们。一来是他们的三个孩子还需要人照顾,二来哥嫂担心我还太年轻,肯定不会过日子,也曾私下提醒婆婆,说我不好相处。(这是后来婆婆偷偷告诉我的)
最后,婆婆还是异常坚定的选择了和我们一起生活。
那一年,我二十岁,就这样义无反顾的,当了大人。
那时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凭着一腔热血不管不顾的栽进去,事实证明,那是生活的泥潭。深一脚浅一脚的试探着,摸索着,走过那段人生中最年轻、最艰难、最无助又以为充满希望的年月。
本来是想聊聊与婆婆相处的点滴,扯远了。
我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变成了顶着铁锅烧的、独拦一面的大人。
婆婆一边尽其所能帮助我们,(包括日常生活、人情世故,都会指点,因为那时太年轻,真的什么都不懂。)一边见缝插针的帮哥嫂带着他们的三个孩子。
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忙碌、琐碎。很多时候想都兼顾着也会产生矛盾。
有一次,我和老公夜晚在外面有事,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婆婆带着她大孙子已经睡下了,我两岁多的女儿独自睡在另外一个房间里。
当时,只是觉得这多少有些不应该呀,但我什么都没说。老公很心疼他女儿,这么小小的一只,他妈咋这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睡的。
毕竟那是他妈,他不好开口埋怨。就埋怨我,问我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吭的。
知道他只是一时心生不满,我并不想和他理论。事后我说他,你得了便宜就卖乖吧你,我要真和你妈吵起来了,还真不知道你会向着谁。
实话说,婆婆喜欢我比喜欢她儿子还要多一些。当然,这只是我以为。
虽然有时脾气来了也会怒怼她,但我对她的好是实打实的。
婆婆有慢性胆囊炎,我没进她家门之前,每次犯胆囊炎痛起来时都是用铳药(不知道有多少人记得,七八十年代的那种子弹头,里面装的是铳药)止痛的。记得第一次发现她肚子痛,坐在床边服那种铳药的时候,我很震惊,问婆婆,这能喝吗,婆婆说她一直就这样止痛的。
我立马骑了单车去医院,跟医生大致说了婆婆的症状,医生是他们老F家的,对他们家的情况以及婆婆的身体况且有些了解,立即给我开了药。并说,婆婆服的铳药对身体危害极大。从此以后,婆婆只要胆囊炎发作,都是我给她拿药。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我的母亲。
尽管结婚时父母百般反对,但既然已经成为了一家人,父母对我的要求便是好好孝敬老人。尽自己的能力做好为人媳、为人妻、为人母的角色。
如今,父亲母亲,婆婆早已去了天堂,但是他们传承下来的家风仍是如今的我们继续传承的。
记得大概是一九九六年九月的一天,早上起床后,发现婆婆的衣服穿反了,把上衣领子扭到衣服下摆的位置,我以为只是寻常的一次大意,就笑着提醒说:“妈,你衣服咋穿反了?”
说着就帮她把衣服脱下来重新穿上,然后我就帮她盛饭,递给她时,婆婆的手根本端不了碗,我很吃惊,婆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努力的想把碗接住,却发现只是徒劳。
联想到衣服反穿,我立马吩咐老公去医院找来医生,很快诊断岀是脑梗,用了大概一周的药,输液时婆婆嫌扎针的医生手法不好,说不该扎得她手生疼,最后死活不愿扎。没办法,只好改用口服的药。经过治疗,生活基本上能半自理,没有让我们过多的受累,总是尽其所能把自己打理得干净一些。
写到这里,好像写不下去了。
回忆,有时候很温暖,有时候很忧伤。。。
算了,就到这儿吧,后来的那些,再慢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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