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翘着二郎腿,头扭成一个奇怪的弧度,眼睛似看不看地眯着眼睛,眼神像是被细得看不见的线牵着,紧紧缠在前面的那两个人身上。
“那两个人,啧啧……”她阴阳怪气地说着,同时翘着的二郎腿慢条斯理地抖着,脚尖跟着一上一下。
“看出来了没?”她对我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对着我小声说,仿佛怕别人听见,“那两个男的……啧啧啧……”
似乎看出来我此刻并没有很感兴趣,她干脆把底牌亮出来了,同时,一根手指偷偷摸摸地往前伸了伸:“你没发现,那两个男的……”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装模作样地探出头来,装作想去看看。
她一把抓住了我,往下按了按,有些得意。
“我小时候,也见过这样的人。”她突然身子往后倒,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椅子上。
“喔。”我随口附和了一声。
“不过这是两个男的,那两个是女的!”她将腰挺直了一些,以方便脖子能更舒服地放在椅子的搭脑上,同时,把嘴里的瓜子皮“呸”地一声吐了出来,嘴角咧出一个暧昧的笑,“想想可真够丢人的!”
我看着她。
她舒舒服服地躺着,眼睛眯缝着,好像已经回到了美好的过去。
“那两个女的,据说从小就是在一个村里的,大家还以为她们就是好姐妹呢。”她摇着头,带着鄙夷的语气,讲话的同时也并没有忘了继续嗑瓜子,“谁知,两个人长大后,居然都不愿意结婚!”
“喔。”我开始有了点精神,眼角提了提。
“幸好那个没娘的女的被她叔叔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她才愿意结婚。”她唾沫横飞。
“喔。挨打了?”我点点头。
她嘿嘿一笑:“可不是。听别人说,那次差点就被打死了!躺了半年才爬起来!你说,这不就是自己找打吗?”
“那可不是嘛!”我点点头。
“结了婚,都好几年了!有一天,有娘的那个女的,偷偷去找那个没娘的那个女的,被人给发现了!那个没娘的,又被狠狠打了一顿!”她手里的瓜子已经嗑完了,顺手又从桌子上又拿上一把,“是当着两个人的孩子面打的!连衣服都扒掉了!两家孩子,嗓子都哭哑了!多可怜啊,你说两家的孩子!”
“可不是嘛!”我随手也拿起了桌子上的瓜子。
“第二天,被打得那个女的,居然爬到井边上,就那么跳井死了!你说她有多狠心!”她越说越激动,“你说她怎么就那么狠心呢!她还有孩子呢!她家叔叔早早死了老婆孩子,还指望着等自己老了,她来伺候他呢!这可真是……”
我看着她气得越来越红的脸,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唉!”
见我附和她,她的脸更红了,愤愤不平道:“我听说这件事之后,还特地去瞅瞅!啧啧!正碰上她家男人在打孩子!我看见了,赶紧就拦住了!破口大骂他没本事,连自己媳妇都管不好!听说她家老公,本来就脾气暴躁,好打人!你说那女的死了,那孩子多可怜!”
“是啊!”我连连点头,“她可真自私!”
我想起还有另外一个女人:“那另一个女的呢?”
“那个女的?”她狠狠地把嘴里的瓜子壳吐出来,突然想起,瓜子吐得范围太广,就不太好扫了,便用脚在地上胡乱地划了几下,“她做的事是人能干出来的吗?居然偷偷把跳井那女的孩子偷走了,还好在火车站被人拦住了!要不然,真是造了天大的孽了!”
我大吃一惊:“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谁说不是呢!”得到我的赞同,她愈加兴奋起来,“被逮住之后,就是一顿揍啊!她男人揍得最狠!直接就把她打瘫了,拖回去的!”
“呸!就是个拐卖小孩的!”我也有孩子,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偷小孩的就应该罪该万死!”
“就是就是!”她也连连点头,“可惜,那天晚上,她就自己上吊了!要我说,偷小孩,就应该一天打一顿!直接死了,也太便宜她了。”
她扬了扬拳头,恨不得自己也能适逢盛会,亲自去打两拳:“她们那种人,就是应该千刀万剐的!这种人,还不如生下来就掐死!”
“可不是!”我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
我想要找个更惊人的事情来说一说,可惜,我一时居然想不出来!她明显也看出来我想不到什么更好的事情能和她媲美,嘴角泛出了一个得意的弧度,得意地拍了拍桌子。
“我还有事。下次再聊。”我悻悻然地站了起来。
“好啊!”她懒洋洋道,手里又抓了一把瓜子,开始嗑了起来,“下次再聊……”
后记:这件事情的主体是真的。当我第一次听到别人在我面前云淡风轻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一直在发冷。已经过去两年多了,我还是忍不住把它写了下来。希望这种谈资,永不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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