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平常使用的 bbs 账号是姓名的拼音，所以，还是注册了小号再来发这个帖子，虽然 bbs 上应该也没人认识我。谈了五年多的初恋（2年同校+3年多异国）竟然真的走到了无法再携手向前的地步了，不知道是突然还是必然，也不知道是客观情势所迫还是主观性格不合。我不想无意义地假设自己过去如果怎么做就可以避免发生今天这种局面，过往种种而已发生，除了反思自己、祝福彼此之外，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充满了无奈、无力、迷茫等种种复杂情绪，而接下来就得自己适应和面对新的生活了。
我和他是大二下学期在一个地域类社团认识的。他是高中参加竞赛被当场录取的那种出类拔萃的理科生，喜欢鼓捣和尝试各种新的技术，我是高考进来的那种平常的社科生（最大/唯一的特色或许就是年龄很小），喜欢平稳安定的学习和生活状态。在社团例会上第一次见面后，我们互加了人人好友，然后开始在人人上频繁地聊天，彼此都觉得聊得来。他是我非常欣赏佩服的那种理科男生，在我心里他不仅聪明过人，而且兴趣广泛，是我觉得最相处得来、最谈得来的人，也是一个我觉得很有思想、很有趣味的人。这样纯网聊了一两个月到大二暑假，我上暑期学校，他当时也在学校（忘了是不是在做科研），正值《魁拔》上映，作为动漫爱好者的他就约我去津乐汇的美嘉看电影。当时他可能是因为害羞没有当面表白，于是还是回寝室之后在人人上跟我私聊表白了。我假模假样地考虑了一个暑假（可能是顾及当时还没成年），在大三开学那一天就正式跟他在一起了。
第一年（大三），我们上着各自的课，也陪着听了几节对方的课。他本来是一个很宅的人，早上起得晚，没课都会待在寝室。但在交往之后，他会跟我一起去教室和图书馆自习，一起吃饭。我担心自己跟他没有共同话题，所以会有意识地看一些动漫（其实我也喜欢），积极地向他请教一些理科、编程上的问题（只要我能懂）。当然，我们聊的最多的应该还是社会话题以及日常生活中的家长里短，倒也一直没觉得无话可说。那一年，我们相互磨合，没有根本性分歧，对很多事情的态度格外有默契，也在性格和为人处世方式方法上为对方改变了很多。虽然有过几次因为观点不统一而在网上说理争论到凌晨的经历，但并没有发生过冷战或者争吵。我曾经是一个安全感不强、多疑多虑的人，对如何谈恋爱一无所知，甚至有时候会不想让他和他的两个ex（两个ex都在北大，一个是他的高中同班，一个是他的社团同期）再有任何交集，也会因为自己身材差而时常自卑和担忧，但是，他对我很有耐心，逐渐让我建立起对他的完全的信任和真诚。
大三暑期，我们要面临本科毕业后何去何从的问题。他100%想出国读博，成为科学家；我90%想保研并且最终还是决定保研，因为绩点排名比较靠前，保研很稳（这也是本院大部分本科生的首选了），而且我想做高校老师，担心出国读博难度很大，为了求稳打算走保研→国内读博的道路。当时，我对于之后要度过几年的异国恋是有一些担心的，但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办法。虽然现在想来我当时的很多提问可能都是没有意义的，而且可能矫情了，但是，我完全可以理解那个阶段的我对这段感情的未来既有信心又有隐忧的心情，并且很怕对方嫌弃我又弱又笨：我问，你会不会出国了就不回来了；他说，博士毕业之后一定会回国。我问，你觉得在什么情况下你会不要我；他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只要我一个人。于是，我就告诉自己，我们的感情足够稳定，异国几年没什么，哪怕他后来跟我说博士毕业之后还要再在国外读2期博士后（一共大概4年）才能找到满意的教职，我也并不在意。
第二年（大四），顺利保研后的我忙着导师越来越多的任务，办会、课题、整材料、写文章等等让我很忙碌。他投了英美的几所顶尖学校，因为教室网速不快、工作不便（我记得他当时是这样说的），他又过回了宅在寝室、很晚起床的作息。我们一天见面的时刻主要就是吃午饭和吃晚饭，我理解和心疼他的压力，但是爱莫能助。他收到了J大的 conditional offer 和Z大的 waiting list，或许是因为我当时不懂事地跟他说想让他去J大（因为他ex要去Z大），再加上他并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任何的难度和不愿意（现在才知道他当时可能已经隐藏了很多不满情绪），这样他放弃了Z大的 waiting list，考了3次托福终于达到单项25分的要求，很晚但是最后拿到了J大T系的 offer。他跟我说，北大、南大都设有这个专业，浙大正在筹建这个专业，所以我们未来在北京、南京、杭州生活都可以，这些其实也是我心所属的几个城市（特别是南京）。我想，我们已经把很久后的未来都规划好了，我相信他毕业之后就会回国跟我团聚，再加上他拿的是留基委的奖学金，所以我感觉这也是一个确保回国的保障（？）。13年9月，我和他父母送他去机场，开始了异国的岁月。
第三、四年（我的硕一和硕二），他逐渐适应Y国的学习生活，在我看来越来越好。【但现在想来，他一直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人，他跟我说的都是自己在异国有趣和开心的事情，并非像我对他那样什么都愿意说，所以，他这几年所遭受的烦恼其实是有意或无意地把我挡在外面了，也是我之前太过盲目乐观和理想主义了。】异国伊始，他很少主动跟我联系，3天不联系一度是常态，在这种情况下，我担心他不回国等负面情绪又涌上心头，经过我的一次爆发和之后的反省，我意识到自己应该完全相信 “他会回国” 这个承诺。我告诉自己：要体谅他在国外很不容易，不经常联系也正常，不应该要求保持怎样的联系频率。于是，这三年我们的联系频率基本上是：每周视频一次（固定）；发微信随机（有时候会聊很多，有时候三四天都不联系）；不怎么打电话（除非有急事）。我打心眼里越来越觉得，这样的异国相处方式挺好的，我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不过多打扰和干涉对方，我无需有所疑虑。就这样，我真正适应了我的异国恋状态，一个人宅在寝室都会乐在其中，因为担心打扰他，我降低了联系他的频率，学会自己克服负面情绪，我想我变得更加温和和淡定了。甚至我会庆幸，别的情侣好像总有这样那样的争论、乃至争吵，但我们不怎么联系都能保持稳定和平和，平常也没有分歧，我觉得自己太幸运了，遇到这样一个各方面观念都很统一和契合的 Mr. Right。在异国一年半之后，他在14年圣诞时（我的硕二上学期）回国了一趟，我们第三次去了对方家里，一切看上去都很好很安稳。
第五年（我的博一），我按照原定想法顺利硕博连读了，开始了我的博士生活，他则进入了博三。面对发表文章、毕业论文乃至以后去高校就业等压力，因为不想给他添忧，所以我想倾诉的时候更多的是给父母打电话，而不是跟他抱怨。我们聊天的时候会说到未来的职业规划，我仍然将去高校作为自己的首选；他发现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做学术这种日复一日的工作，打定主意转行。有几次我问他，我以后如果去了不太好的高校，可以吗？他说，没关系，我去公司赚钱、你在高校这样搭配很好。15年下半年，他首先考虑的是转行做 IT，并在15年圣诞第二次回国时去杭州面试了W公司，可惜不够顺利，他跟我说，自己作为一个非信科专业学生，虽然喜欢编程，但并不是 IT 公司所需要的那类员工，他想去做那种能够充分发挥他的创造力的行业。对于他的职业选择，我不懂也帮不上忙，只能静静等待和尊重他的决定。
博一暑期（16年7月），我去Y国待了半个月和他一起旅游，我跟他参加他学校的formal，观看《歌剧魅影》和《仲夏夜之梦》（哎现在想来，这两部剧的内容都挺虚幻和悲伤的），坐火车行走了很多城市和博物馆，我真的很开心（他给我的感觉是很开心，至于真实心情，其实我现在也说不准了）。他跟我透露，他从一些前辈处了解到 quant 这个行业，其中所包含的数学、编程、建模等知识能够充分发挥他的能力和优势。我觉得他很厉害。住在他楼上的即将毕业的师兄师姐要留在Y国工作，他说，在国外生活会存在着难以融入当地人、语言习惯不完全一致、照顾不了父母等很多弊端，所以他还是会回国内工作生活。
第五年+（我的博二至今），在我从Y国回来之后，他打定主意为 quant 工作做准备，10月份通过一位在上海某外资银行工作的师兄的介绍得到了该银行的实习和保底offer。他经常跟我强调，以后城市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不想去南京，而且既然要做 quant，就只能去上海、深圳、北京了。因为他这么说，所以我逐渐放下了自己对南京的念头，开始关注上海、北京、深圳、杭州等他倾向去的城市的高校情况。但是，不曾料到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11月，他说自己不想去银行了，想去更适合他的对冲基金公司，但因为大陆现在没有做对冲基金的成熟的公司，所以，他想在外国或者香港先工作几年积累经验，几年后再回国去我所在的城市找家公司直接做到比较高的职位。我说好啊，反正我应该是比你迟一年毕业，所以我等你在境外工作几年完全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毕业之后先结婚。12月，他面试了Y国和香港的几家公司，并在上周拿到了一家著名对冲基金公司香港分部的口头 offer（他跟我说他会去香港分部是考虑到我，否则就直接去Z城总部了，然而他的这些内心活动和努力其实我之前并不知情），他说他受到了面试官的肯定，觉得自己的能力终于能够充分体现，所以一定不会放弃这份事业，未来就不回国内了。我想挽回，想为这段感情尽自己所能再努一下力、摆脱风险厌恶型的过去的我，于是我说，我可以在北大博士毕业之后再去港校读博然后争取在香港找到工作，未来不在国内生活，我和我父母也都可以接受。但他说，我在香港找到工作的成功性不高，并且他不愿意、不忍心我为了他而辛苦去香港、牺牲这么多，他会因为我在这个过程中的困难和负面情绪而感到惶恐和恐慌。他还说，这么多年来他所展现给我的并不是他的真实性格，他为我放弃了很多自由（可能只是我自己盲目乐观），这段时间他心情不好，所以很多他性格中的很多阴暗面都显现出来了。是啊，无论是说性格不合，还是说生活态度和人生目标差异太大，抑或是说双方能力不匹配，总之这种种隐患，再加上眼前不利的客观情况所迫，我们还是走不到同一条路上了，还是一步步被推到了现在的局面。
最终，他在微信和邮件中说，我们分手吧。可能正如他所说，“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没办法解决了。”
或许这必须是最后的总结：
感谢他这五年以来对我的信任、关心、帮助和宽容，也感谢他所付出的不为我所知的隐忍、辛苦、伤痛和迁就。因为他，我成长了很多，开心了很多，我觉得我应该是越来越好了。虽然不想细数过去，做历史的假设和后悔也无益，但我终究还是做不到可能的那种坚强、理性和淡然，就像我现在本应该忙着几天后的毕业论文开题，中午收拾书包下定决心来图书馆看书，但还是架不住奔腾的思绪写下了这篇文，并且公开发在了版上。
以前，每当有朋友跟我聊到我和他之间的过去和未来，我都无比有信心，觉得我和他一定会开心地生活在一起，什么时候结婚只是时间的问题，但现在想来，真的有一种恍如隔世、物是人非的感觉，自己过往的那些言语显得很是讽刺，双方过往的那些承诺、对话和画面也都如云烟般不复存在。我时常觉得别人的所谓经验或经历都是没有参考作用的，也很少浏览 Love 版，但前两天看了版上的很多内容（包括那些ex 主题征文），我应该是更真切地认识到了太多人都有各自的无奈和不幸，这段感情经历对于我（特别是现在的我）来说真是痛得深刻，但放在茫茫人海中也不过只是其中一个渺小的灰色故事而已。虽然现在的我还不适应在五年之后过回单身的生活，更不适应要突然面对重新变得模糊迷乱的未来，但就像版上、我周围、世界上的那么多有故事的人一样，每个人/每对人都有自己的一种生活，终究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终究会面对一段新的生活。我想，我仍然要相信爱情，仍然会期待自己的小幸福。
在此也衷心祝福大家，祝福各位。
（不自觉打了一下午的字，坐在图书馆里其实挺惭愧的。也算是写给自己吧，赶紧去忙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