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年时期是物质匮乏的年代,那时过年就意味着有应节肉菜、小吃,有新衫、新鞋,有舞龙、舞狮,还可以走亲访友,渴望长大的我还在意自己又可年长一岁啦。
十五岁那年,我在离家一百八十多公里的外地读师范,那时每年从放寒假前的一个多月就开始倒数,渴望着快点期末考试,尽早回家过年。每次返校都哭鼻子,不舍得离家。成年后的我在省城工作,随后有了自己的小家,对返乡过年一度没那么热衷、渴望,有时留在省城过年,有时趁假期外出游历。
随着父母的逐渐年老,自己阅历不断增长,对家乡的眷恋之情愈来愈浓,回家过年慢慢成为信念,每到年尾,准备年货、礼物成为下意识的规定动作,年二十九或年三十就踏上回家乡的路程。塞车、拥堵挡不住回家乡步伐。每次在家住一周左右,虽时间不长,听听父母说说家长里短,拜访亲戚、邀约同学、孩提玩伴,品味乡情客语,品尝年味家宴,吃着最快从田地到餐桌的甜脆蔬果……。
一年又一年,还来不及抒发岁月如梭、恬淡静好的情感,2009年农历二月初,父亲一病不起,半年后离世。2010年第一个没有父亲的过年,内心的惆怅难于言表,少了父亲的对过去一年的综述,不再是父亲当家长的家的娘家……再也没有人每次电话的第一句家宅安好……。我唯有加倍对母亲好一点、再好一点。
好事来临总有各种各样的祥兆,坏事的发生就这么让人猝不及防。2016年初夏一早接到哥哥的电话,母亲突然昏厥,等我赶到家乡医院,母亲已奄奄一息,我紧紧攥着她的手,可母亲还是撒手人寰,我彻底成为了孤儿。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随着2017年春节的临近,我越来越颓废,没精打采,支撑回家过年的信仰崩塌。《孝经·开宗明义章》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绞了近十年的长发,唯愿缕缕青丝寄托我的思念、无奈、伤痛。恰逢那年公公婆婆准备在春节期间举办钻石婚庆典,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媳,尽力做好筹备和当天的接待工作是应尽的责任。恰似人生如戏,还需演技,我发现自己尽管内心苍凉、万般惆怅,居然也可以笑脸如花,顺利圆满完成了各项事宜。
父母不在了,我也每年返乡过年,哥嫂对我特别的好,也许我们都意识到彼此才是父母留在世上最珍贵的“遗产”。每逢春节、清明、国庆,哥哥都早早打电话给我,问什么时候可以返乡。每次回到家乡,都要挑选上好的草鱼,亲自操刀做鱼丸,制作各式美味给我们吃,回程时带一大包各种肉丸、家养鸡、粄、自种的青菜等,如贩货一般丰盛。
2020年突如其来新冠疫情,让大家有限度的禁足一年啦,大家都畅想新的一年可回乡闹春。寒冷的冬季却让疫情反复无常,不时有新发的病例,让大家感受到疫情蔓延的不确定性。2021年春节前夕,政府呼吁民众就地过年,单位要求工作人员假期不能离开居住的城市。我久违地留在省成过年,曾经反对父母过年大操大办、繁琐复杂的我,如今成了他们过年的样子。家乡的亲人,不约而同托人、快递了很多年味食品,两个冰箱都塞不下,感觉几个月都吃不完。
感恩亲人,珍惜亲情,盼望着明年可以返乡过年。
(客家酿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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